厉千尘握着长剑的手微微抖动，冷冷说道：“你要护他？”
苏陌扬了扬脖子，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字一顿道：“是！我要护该护之人，正如我要杀该杀之人！”
最后几个字，苏陌冷眼盯着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满是仇恨。
厉千尘从始至终眼睛就没从苏陌那张红肿的嘴唇上离开过，像是没听到苏陌的话，缓缓开口：“昨夜，果然是你。”
这句话很轻，又带了几分莫名的柔情，苏陌站在他面前都险些没听清，就更别说已经重伤的君亦了。
他捂着胸口在地上挣扎，口中呢喃道：“我不许你伤害阿陌...”
奈何刚刚那一掌已经伤了他的心脉，纵使心有余也力不足了！
厉千尘越过苏陌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君亦，唇角轻轻一扯，玩味一笑。
“你这魔头...笑什么？滚开...”许是看透了他眼底的轻蔑，君亦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对着他沉声怒吼道。
那笑意更加肆无忌惮了，片刻后笑容凝固，转眼看向苏陌。
“就这么一个废物，还值得你去护？”
“当然值得！我就是要护他，不许你再伤他分毫！”苏陌眼中噙泪，不知为何，心底涌出大片的悲伤，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悲伤究竟是从何而来，只觉好想哭。
身后的君亦似是忘记了疼痛，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瘦弱女子，心头一阵温暖，脸上慢慢荡起笑意。
厉千尘脸色一沉，长剑向前送了几分，穿透苏陌胸前的衣物，一抵她的肌肤。若再用力半分，必会利剑穿心。
“阿陌...你快让开...”君亦见状，无力地拉着苏陌的肩膀，可却没能撼动半分。
像是打定了主意又带着几分莫名的赌气，苏陌咬着牙立在原地，任凭君亦在身后扯她，动也未动。
那双眼坚韧又倔强，仿佛要将面前的厉千尘看穿。
他手中的剑微微抖了一下，不动声色道：“你可知若再惹恼我半分，你的下场是何？”
“心知肚明。”
非但没有退缩，反倒向前迈了一步，苏陌眉心微蹙，胸前的衣衫被鲜血染红。
面前的厉千尘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这女子发起狂来竟如此不要命。猛地向后一抽，利剑从苏陌胸口拔出，剑尖已被染红。
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苏陌的双眸已经变得冰冷如霜，让他多看一眼都心生畏惧。
这是厉千尘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恐惧的滋味，源自于一个抵在他的剑尖不要命的柔弱女子！
偶尔见她那双眼明媚如星辰，可今日看他，却冷得令人发指。
那双眼眸里的仇恨并非全是因为他重伤了君亦，他甚至能够看到眸底深处的哀怨。昨晚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视线不由自主的又移向那张红肿的唇，下意识的动了下舌头。
“阿陌...不要...我要杀了你...”君亦双眼充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颤颤巍巍的直立起身，已是满头大汗。
“疯子！”冷眼看着苏陌，手心的剑气却对着她身后的君亦劈去，敛眸横扫她一眼，转身离去。
苏陌在原地怔愣片刻，忽想起地上的君亦，忙跑过去搀扶。
“阿陌...你的伤...”看着她胸前被染红的衣衫，君亦眼中满是愧疚与心疼。
“对不起...我总是让你受伤...我...”
“别说话了，比起你我的伤轻多了。你放心，他不敢伤我，我有分寸。”苏陌低头笑着安慰。
长街尽头，一身红衫的檀儿立在风中，望着厉千尘离去的背影，震惊和慌乱写满全脸。
君亦刚被双喜搀进聂府自己房间，这边门外的人便来通报，聂城主已到院外。
两人对视一眼，君亦眼神微微示意，双喜对着通报之人点了下头，搀扶着君亦坐在桌前，嘴角的鲜血已经擦净。
聂青槐火急火燎的跨进门来，一脸担忧之相：“贤侄啊，你这是怎么了？听他们说你是被搀着进的府门，又受伤了？重不重？快让我看看！”说着就要上手查看君亦的伤情。
君亦笑着一躲，回道：“不妨事，一点小事而已，劳聂城主挂怀了。”
聂青槐脸色一僵，手停在半空又讪讪的收回。
干咳了两声，对着屋内的人厉言正色道：“你们是怎么保护人的？亦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等还有没有命回去交代！”
屋内除了他和老坛，还有双喜和两名侍卫。
双喜咬着牙瞪他，却没有发作。君亦去见苏陌不想他跟着，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意外。早知如此，就是被君亦罚死，他也要跟着。
“聂城主多虑了，我的人一切行事自是有我的吩咐和指令，不劳聂城主训斥。”
此话一出，相当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君亦笑中藏刀，聂青槐嘴角抽动，两人暗自较劲，室内空气冷峻。
片刻后，聂青槐冷笑两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早就和贤侄说过，那星麓教招惹不得，亦儿非不听，如今惹祸上身又是何苦呢！”
君亦眼皮猛抬，转头笑着问道：“聂城主何以知晓伤我的是星麓教？”
聂青槐脸上的表情略显尴尬，不过转瞬即逝。
“青槐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贤侄如今在我城内，为了安全起见，自是要时时照应，想要知道伤亦儿的是何人，也并非难事。”
双喜随即开口：“既是时时照应，我们少主受伤之时怎不见聂城主的人出手相助？还有上次少主深夜被伏击，也没见聂城主口中照应之人。”
双喜心直口快，有些话碍于身份君亦没能说出口，可他却忍不了，不当众揭穿聂青槐的虚伪嘴脸，实在是如鲠在喉，大不了事后领罚。
聂青槐脸色青白，难看至极。
君亦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一下，佯装发火：“没规矩！见天的口无遮拦，还不快滚出去！”
双喜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圆场，对着二人鞠了一鞠，跳着跑出门外。
君亦笑道：“手下人大都出身寒门，在军营里粗野惯了，心直口快，并无恶意。聂城主大量，还望恕罪。”
两句话把聂青槐塞得死死的，想要发作却又发不得，否则倒成了自己没有大量了。
随便又虚情假意了两句，便借口前殿有事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