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满堂皆惊
那一声古老而低沉的嗡鸣，如同洪钟大吕，不仅响彻在演武场，更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演武场。方才的哄笑、嘲讽、窃窃私语，全部被这诡异的景象和声响掐断了源头。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张大的嘴巴忘了合拢，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震惊，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
那块测灵碑，此刻不再是判定资质的工具，而像是一口苏醒的深潭，散发着吞噬一切的、令人不安的沉寂灰暗。这种灰，不是黯淡无光，而是一种“无”的状态，仿佛连光线和声音都被它吸了进去。
“这……这是什么？”一个弟子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颤抖得不成调。
“碑……碑坏了？可这动静……”
“未知？异象？这是什么资质？”
台下开始骚动起来，但声音都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那块变得诡异的石碑。
高台之上，几位武馆高层的反应更是剧烈。
刘长老“噌”地一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山羊胡翘起，三角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浓浓的惊疑。他指着测灵碑，手指微微颤抖：“不可能！测灵碑乃祖师所传，从未出过此等怪事！定是此子身上有古怪，或是用了什么邪门手段！”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天才，而是异常，是可能威胁到现有秩序和他在武馆利益的“变数”。
馆主林啸风的反应则截然不同。他先是愕然，随即瞳孔猛地收缩，脸上那惯常的疲惫和忧色被一种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捕捉的狂喜所取代！他比刘长老见识更广，曾听族兄（林轩父亲）提及过一些上古秘辛，有些传说中的禁忌体质或受到强大封印的资质，确实可能引发常理无法度量的异象。他死死盯着那片深邃的灰暗，又看向台下那个同样茫然无措的少年，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难道……轩儿他……并非庸才，而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但一股巨大的希望和前所未有的重视，已然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他必须立刻稳住局面！
“肃静！”林啸风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力，声音如同闷雷般在演武场上空炸响，瞬间压下了所有的骚动。
他站起身，目光威严地扫视全场，最后落在同样处于震惊中的执事弟子身上：“记录，林轩，资质……待定。测灵碑出现未知异象，需容后详查。考核继续，进行下一项，修为验证！”
馆主发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弟子们纵然满心好奇和怀疑，也不敢再喧哗，但看向林轩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从之前的鄙夷、嘲讽，变成了惊疑、猜测，甚至是一丝隐隐的敬畏。未知，往往比已知的强大更令人恐惧。
台下，张虎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志得意满，变成了铁青！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无法接受！一个他踩了五年的废物，怎么可能引发连他都望尘莫及的“异象”？哪怕是“未知”，也意味着不普通！这简直是对他刚刚获得的“中等资质”荣耀的莫大讽刺和挑衅！
“装神弄鬼！一定是测灵碑年久失修！或者是这废物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邪法！”张虎在心中疯狂咆哮，眼神怨毒地钉在林轩背上，“等着吧，废物！下一关修为验证，我看你还怎么装！力鼎之下，原形毕露！”
而站在前排的苏婉，清冷的眸子里也罕见地掠过了一丝剧烈的波动。她看着台上那片深邃的灰暗，又看向林轩那单薄却挺直的背影，昨夜那种“他有所不同”的感觉再次浮现，并且变得无比清晰。“原来……不是错觉。”她心中默念，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好奇与探究，悄然升起。
处于风暴中心的林轩，自己也是懵的。他愣愣地看着恢复原状（那片灰暗如同潮水般退去，测灵碑又变回了黝黑冰冷的样子）的测灵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怀中的锈剑传来了一丝微弱的热流，而《无名剑典》观想出的那缕清凉气息也随之波动。
“未知异象……是因为它们吗？”林轩心中涌起惊涛骇浪。他原本只期望能有点进步，摆脱连续灰芒的耻辱，却万万没想到，竟会引发如此骇人的景象。
馆主“待定”的决定，让他暂时松了口气，但也将推到了更引人注目的风口浪尖。他知道，接下来的考核，将不再仅仅是去留的问题，而是……他能否在这突如其来的“关注”下，真正抓住那一线缥缈的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默走下高台。所过之处，弟子们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路，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
第一关，就在这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中落幕。而接下来的“力鼎”关，无疑将承载着更多的目光和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