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听说了吗?那个宁王妃不得了!”酒肆里一位中年男子聊起闲话。
“嗨,那个母老虎,以前是将军夫人就无法无天,如今改嫁做了宁王妃,更是了得。
跟宁王新婚,便去汤泉宫泡汤泉。
陛下怜惜他们不能生育,将大皇女过继给他们,封号太和公主。
哪有亲王之女是公主的?也就这母老虎厉害,有本事!宁王宠的厉害!
前几日闯大殿送军报,对朝事指手画脚。
转头又逼死宁王乳娘,那可是二品诰命,人家压根没放在眼中。
听说满朝大臣弹劾,都动不了分毫。
陛下还给太和公主赐婚北昌侯府世子!
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唉!
不但没守处罚,还圣眷日隆!看不懂、看不懂!”旁边的人接话道。
“嗨,你消息落后了吧!
知道吗?昨日下午又有一道圣旨,赐婚福王世子和大将军府邓大姑娘!”中年男子得意道。
“兄台,真的?”不少人纷纷问起。
“千真万确!城北那边勋贵世家都传遍了,也就咱们城南消息来的慢!”中年男子摇头晃脑。
“你咋知道的?”有人问,见这男子也不过一身半旧葛衫,并非高门大户的仆从。
“我?我表兄在城北做事,昨晚回来说的!”中年男子得意道。
“你们别笑那母老虎不孕,架不住人家命好!
和离又怎样?宁王稀罕,娶了做王妃!连带娘家沾光!
邓老将军父子阵亡,大将军府败落,如今呢,不但出个王妃,还要出个郡王妃、驸马都尉!
宁王府、福王府、大将军府、北昌侯府联成姻亲!
唉,生女当生邓虎英!再会生又如何?比得上人家嫁得好吗?”
“可不!长安城总笑话人家十年不孕!可那又怎样?
人家日子过的顺遂,爹娘给的陪嫁多,不靠夫家,一样过的滋润!
换个男人,日子更好!你说,上哪儿说理去?”好多人酸溜溜道。
“诶,那个威远将军呢?咋没消息了?
偷偷养了好几个外室,心心念念得了儿子!
也没见他春风得意!反倒霉运不断!
官职被撸,喝醉酒辱骂宁王,连散官云骑尉也给撸了!”有人想起贺胜霆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知道什么女人旺夫?
那母老虎虽说整日咋咋呼呼,可人家是真旺夫!
威远将军从一个小小的仁勇校尉一路升迁,都是得益于母老虎娘家的势!
那几个外室算什么?狐媚子,除了暖床,屁用没有!
这一和离,那位将军连走厄运,没一个旺他的!
也不知那威远将军怎么想的?有了儿子就迫不及待把事儿挑破!
就不能等儿子长大成人,得了势、成了气候再挑破?
那时母老虎也老了,没人撑腰,还能不服?
到时家产也落在自己手中,儿子也立足!家里家外自己说了算!
儿子认祖归宗,外室还能不进门?
偏偏沉不住气,洗三就嚷嚷着天下皆知,结果呢?鸡飞蛋打一场空!”有人唏嘘。
唉,你们知道吗,威远将军养不起那几个外室和孩子,分了一笔钱,让她们自谋生路去了!”角落里有人出声。
“你听谁说的?”众人被惊到。
这威远将军也忒不走运!外室都养不起!
“我就住青龙坊,离他家不远!
洗三那日,他家门口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如今冷冷清清,外室散了,仆妇也没了,就剩下老娘和那个生儿子的外室,整日吵架,鸡飞狗跳的!”角落的人慢悠悠道。
“外室?不是说生了儿子,要扶为正妻吗?”有人问。
“正妻?呵!拿什么娶?
如今他白丁一个,什么都没有,钱也分光了!
不过是住一个屋檐下,各吃各的!人啊,最怕贪心不足!”角落的人讥讽道。
“可是,十年不孕,人家要个儿子,也没错啊!”有人替贺胜霆不平。
“就不能摆到明面上,商量着解决?
更何况,这不是现在才做的,算时间,婚后第三年便有了外室!
换做你是正妻,受得了?”角落的人反驳。
众人无语。
楼上雅间里,贺胜霆杵着脑袋,醉眼朦胧,静静听着楼下的议论。
“将军,别听那些人胡咧咧!”鲍起宽慰道。
“对!那些人什么都不懂,道听途说!“其他人亦安慰。
今日休沐,几人凑钱,请贺胜霆出来喝酒解闷。
“他们没说错!是我活该!没有珍惜阿英!”贺胜霆仰头,一口闷下杯中酒,心中无比苦闷。
是啊,怎么就那么急不可待呢?
待儿子长大成人,自己怎么也能混到正三品下的怀化将军!
那时,阿英老了,让儿子认祖归宗,她除了接受,还能怎样?
千不该、万不该,听了曼娘的话,急吼吼把事情摆到明面上,结果带头来一场空!
反观邓虎英,嫁了王爷,千骄百宠,圣眷隆,出尽风头,娘家都跟着起势。
这些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可惜,没机会了!
午夜梦回,贺胜霆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怎么就昏了头,和离了呢?
以为不孕的女人好拿捏,谁知那该死的宁王截胡,不孕的女人都抢着要!
“唉!“贺胜霆捶着桌子,重重叹息。
没儿子时,千盼万盼!
有了儿子,却发现一生前程没了、荣华富贵没了。
此时,儿子也不香了!
儿子谁都可以生,可能给他美好前程的,这世上只有邓虎英一人!
曾经与邓虎英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如今,一个是云端上的人,一个卑贱如地里的泥!俩人再无相见的可能!
鲍起几人相视一眼,都没敢吱声。
当初和离,他们几个出力不少,撺掇着将军,以为能吓唬住夫人。
没想到夫人压根不吃这一套,果断和离,导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再无回头。
不但将军走霉运,他们也没落着好!
如今回头,夫人旺的何止将军,还有他们这帮心腹!
千金难买早知道,早知今日,当初怎么也得当个和事佬,劝住夫人!
“哇哇!”孩子哭闹不止。
“哦哦哦!不哭、不哭!”曼娘哄着孩子,心情烦躁。
天太冷,省着柴火烧,孩子冻感冒了,难受,哭闹不止。
“哭哭哭,嚎丧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吵死人了!”贺老婆子隔着窗子骂。
“老太太说的什么话?这是我的家!老太太住不惯,自己出去单赁一个小院!在这里骂人算什么?”曼娘抹着泪回骂。
“将军慢点儿!”鲍起几人搀扶着贺胜霆进来。
“儿啊,你看看,不得了,这小贱人敢顶嘴了!”贺老婆子哭哭啼啼告状。
“嗝!”贺胜霆打个酒嗝,睁开迷离的眼睛。
“娘若是嫌吵,搬出去另住吧!”说完摇摇晃晃进了屋,倒床蒙头大睡,哪管他外面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