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拉回那片死寂的星域。
陆则的情况正在恶化。
无论他怎么尝试，体内的能量就像是有了自我意识的叛军，根本不听指挥。
融合失败。
再融合，还是失败。
每一次失败，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体表的裂纹越来越多，金色的光粒子如同血液般渗出，飘散在真空中。
“咳……”
陆则猛地咳出一口能量残渣。
意识开始模糊了。
那种熟悉的、濒临死亡的感觉再次袭来。
“看来……这次是真栽了。”
陆则心里很清楚。
哪怕是拥有系统的自己，在绝对的力量法则面前，也没有捷径可走。
贪多嚼不烂。
这句老话果然没错。
不过。
死这种事，对他来说也就是个调整。
【我还会再回来】这个技能虽然复活时间随机，复活地点随机，但好歹是个保底。
唯一的问题是……
这个傻徒弟怎么办？
那只逃跑的那家伙是个大隐患，如果不处理掉，等自己复活回来，宇宙估计都被啃了一半了。
“赛罗。”
陆则在意识链接里喊了一声。
远处警戒的赛罗瞬间回头，化作流光飞回。
“师父！你……”
看到陆则此刻的惨状，赛罗的声音都在颤抖。
此时的陆则，半边身子几乎已经能量化，变得透明且不稳定，像是随时会消散的幽灵。
“别废话，听我说。”
陆则抬起手。
指尖轻点。
“咔嚓。”
赛罗身上那套沉重的特训铠甲瞬间崩解，化作废铁散落一地。
久违的轻松感袭来，但赛罗此刻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东西，给你。”
陆则手腕一翻。
一个银色手镯出现，那是泰罗当初赠予他的奥特手镯。
他用念力托着手镯，缓缓套在赛罗的手腕上。
“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赛罗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又看了看陆则，一股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
这场景。
这台词。
怎么看都像是在……交代后事？
“我要睡一觉。”
陆则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上的光芒也开始收敛。
“这一觉可能有点长。”
“那只跑掉的泥鳅，还有这宇宙里乱七八糟的事，暂时交给你了。”
“别给我丢人。”
“要是等我醒来，发现你被哪个路过的怪兽揍趴下了……”
陆则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我不！”
赛罗猛地扑上来，想要抓住陆则的手。
“你别睡！你起来啊！”
“你不是最强的吗？你不是说还要教我更厉害的招式吗？！”
“岚卡！！！”
陆则没有回应。
因为他已经压不住了。
体内的能量冲突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如果不主动，真的会炸。
他必须死一次，像当初那样。
利用死亡时的规则重置，来彻底洗牌体内的力量。
这是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豪赌。
“别吵……我又不是要去死！”
陆则眼部的灯光彻底熄灭。
胸口的能量核心停止了跳动，原本绚烂的色彩瞬间归于死寂的灰白。
那一刻。
那股横压星空的恐怖气息，消失了。
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壳，静静地漂浮在虚空中。
赛罗僵在原地。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距离陆则的胸口只有几厘米。
但他不敢碰。
仿佛只要一碰，眼前的一切就会变成无法挽回的现实。
“骗人的吧……”
赛罗喃喃自语。
那个把他揍得满地找牙的混蛋。
那个带着他炸星球、开封印的疯子。
那个总是把“专业”挂在嘴边的教官。
就这么……没了？
死寂。
虚空中那具庞大的身躯静静悬浮，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连微弱的能量波动都感觉不到。
赛罗的手指僵在半空。
距离那灰暗的计时器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不敢碰。
怕这一碰，眼前这具躯壳就会像刚才那些分身一样，炸成漫天齑粉。
那种后果，他承受不起。
“喂……”
赛罗张了张嘴。
发出的音节干涩得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别玩了。”
“一点都不好笑。”
没人回应。
周围只有宇宙辐射流过时带起的细微杂音。
那个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冒出一句烂话，或者直接给他后脑勺来一巴掌的家伙，此刻安静得让人心慌。
赛罗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最终还是没敢落下去。
他猛地把手收了回来，死死地按在自己的计时器上。
那里跳动得很快。
快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你说过的。”
赛罗盯着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睡一觉。”
“还会醒。”
“你是奥特战士，不是那些满嘴跑火车的宇宙骗子。”
他在试图说服自己。
用陆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当作救命稻草死死拽住。
如果不信。
那这片星空对他来说，就真的塌了。
“嗡——”
一阵剧烈的颤抖从陆则背后的披风上传来。
那原本柔顺垂落的披风，此刻像是发了疯一样卷动。
其上流转的金纹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开始出现断裂的痕迹。
【没……没了……】
一道充满绝望的意念直接冲进赛罗的脑海。
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惊恐。
【大人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连灵魂的波动都……】
【完了……全完了……】
光之灵体在披风里横冲直撞，似乎想要逃离这具已经“死去”的躯壳，却又舍不得那最后一点残留的余温。
它比赛罗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对于能量体来说，宿主的死亡通常意味着契约的终结。
而现在。
彻底断得干干净净。
“闭嘴！”
赛罗猛地转头，朝着披风暴喝一声。
通红的眼灯里满是暴戾。
“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这块破布撕了！”
披风猛地一僵。
显然是被赛罗这副择人而噬的模样吓住了。
它瑟缩了一下，重新贴回陆则的背部，只是还在止不住地细微颤抖。
赛罗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真空顺着呼吸道灌入体内，让沸腾的大脑稍稍冷却。
他低下头。
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银色的镯子。
那是陆则最后给他的东西。
奥特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