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吕布那灼灼目光,不知情者还以为他对诸葛亮图谋不轨!
无奈之下,诸葛亮只得岔开话题:
“师父!”
“可要去看看夏侯兄弟?”
神游的吕布被唤回思绪,微微颔首。
在二人引领下,他来到五千并州狼骑队尾。参见将军!”
两名士卒跪地行礼,恭敬退开,露出后方两匹骏马。
马背上,正是被捆成粽子的夏侯兄弟!
二人狼狈不堪:双臂反绑,口中塞布,双眼还被黑布蒙住。嚯!”
吕布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
沙场征战多年,这还是他首次生擒敌将。
依他往日性子,早就一刀了结,岂会留至此刻?
他一把扯下夏侯惇口中破布,正欲闲聊,却不料对方抢先破口大骂:
“ 小人!”
“仗着妖阵暗算我兄弟!有胆便松绑,与我一决高下!”
吕布:“???”
什么?
单挑?
还有这等好事?
他面带古怪,任由夏侯惇在马背上叫嚣,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蒙眼黑布。
暮色温柔,但对久处黑暗的夏侯惇而言仍觉刺目。
待视线渐清,
映入眼帘的,正是吕布那张写满困惑的脸庞!
“单挑?”
“呃......”
夏侯惇顿时蔫了,垂首不语。
这莽夫虽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可面对吕布却不由得气短三分。
当年虎牢关前吕布大展神威,他可是亲眼目睹!
与张辽叫板尚可——毕竟输在阵法而非武艺,真刀 未必会败。
但和吕布单挑?
若想取他性命方法多的是,
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要不...你们兄弟一起上?”
吕布戏谑提议,
“如何?”
夏侯惇:“......”
......
荆州襄阳,
政务厅内,
刘备来回踱步,焦灼之色尽显,晃得李佑眼花。玄德公啊,”
李佑摇头叹息,斟了碗水递上,
“不必如此心急,襄阳已在我们掌控之中,云长和奉孝护送黄老将军平安归来,形势一片大好,”
“唉!”
刘备轻叹一声,接过李佑手中的水碗仰头饮尽。刘表虽亡,可曹操始终不愿交出蔡氏,分明是在拖延我军进展!”
“如今奉先已率兵攻打濮阳,即将与曹操正面交锋,叫我如何不心急?那孔明年方十六,尚未行冠礼,自投奔我以来从未离开过平原城。
此次首次随军出征,风餐露宿不知能否适应。
若是有个闪失...这吕奉先也是,堂堂大将竟...”
李佑默默听着刘备絮叨,与郭嘉等人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
众人原以为主公是忧虑战局,未料他牵挂诸葛亮更甚于战场形势。
这番慈父般的唠叨让在场之人既觉好笑又感温暖。玄德公多虑了,”
李佑为说得口干舌燥的刘备续上清水,“曹操派出的并非精锐,何况正如您所说,奉先将军久经沙场,定会将孔明带在身边严加保护。”
他哪知千里之外的濮阳战场上,吕布不但放任诸葛亮随军,还让其跟随张辽冲锋陷阵。
若诸葛亮在并州军中稍有威望,只怕吕布真会让这少年独自领兵——这师徒二人胆识过人:一个敢以三万兵力攻南皮,一个习武不足三月就敢上阵厮杀。报!”
传令兵疾步入内跪禀:“濮阳捷报!奉先将军大破曹军,歼敌万余,生擒夏侯惇、夏侯渊两将!将军请示如何处置二人。”
“好!”
刘备拍案而起,终于等来捷报的喜悦溢于言表,“孔明可有消息?”
“回主公...战报中未提及孔明先生。”
刘备笑容微敛,转念想到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说明诸葛亮平安无事。且退下,容我与诸位军师商议。”
待士兵退出,郭嘉率先拱手:“恭喜主公!奉先将军此战不仅重创曹军,更俘获曹操族亲大将,实乃双重喜讯!”
刘备欣然颔首。
这位新投麾下的猛将先取北海,今又建奇功,在战场上不断印证着“人中吕布”
的威名...
或许真要归功于那个翘着二郎腿的李佑!
若没有李佑点拨人心的能耐,怎能将背主弃义的吕布培养成如今威震天下的吕奉先?
想到这儿,刘备不禁笑道:
“等回平原后,可得好好犒赏伯川这位岳父!”
“什么?”
李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刘备。
岳父?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爹?
“口误!口误!”
刘备连忙摆手,尴尬地咳嗽两声,“奉孝啊,你说夏侯兄弟该如何处置?”
“噗——”
正偷笑的郭嘉猝不及防被点名,一时没忍住笑出声,见刘备投来询问的目光,他赶紧绷紧脸,强压笑意道:
“玄德公,这二人与曹操沾亲带故,劝降不易,何况……似乎也没必要?”
他试探性地看向李佑,见对方点头,这才继续道:
“您与曹操并无深仇,杀他们只会结怨,得不偿失。
依我之见,不如用他们换些实在的好处。”
……
许昌,曹操刚撤回陈留便得知夏侯兄弟被擒。
自知局势不利,他连夜赶回许昌——在吕布大军威慑下,他根本不敢与刘备讨价还价。主公!”
程昱匆匆进帐禀报,“襄阳急报,刘备要用夏侯兄弟换三万贯铜钱、三十斤布匹,请您定夺!”
“给他。”
曹操无奈叹气。
毕竟是自家亲族,若见死不救,今后如何服众?
“诺!”
程昱犹豫片刻,又补充道:“刘备还要求……即刻送蔡夫人回襄阳。”
“唉……”
曹操闭目靠在椅背上,略显疲惫。
这些日子与蔡氏相处,终究生出一丝留恋。
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先备齐钱货,今夜送出。”
他缓缓道,“至于蔡夫人……再留一晚吧。”
……
“报——”
传令兵洪亮的声音响彻政务厅。
见来者面露喜色,刘备霍然起身,静候佳音。启禀主公!”
士兵单膝跪地禀报,“许昌消息,曹操三日前已押送钱粮布匹出城,不日将抵平原!”
“蔡夫人还是被曹操多留了一夜,据说前日清晨才被送出许昌城门,具体细节还需打探。”
“知道了。”
刘备微微颔首,
许昌距襄阳不远,若前日启程走水路,抵达襄阳也就是这两日的事,倒是个好消息。
他挥手示意传令兵退下歇息,
随后略显局促地看向众人:
“伯川啊,”
“赎金的事真不能改了?”
“改?”
李佑疑惑地挑眉,
“为何要改?就凭夏侯兄弟的能耐,我还嫌开价不够高呢!”
“此言差矣。”
贾诩摇头道,
“夏侯兄弟虽本事 ,可终究与曹操沾亲带故。
这般轻易放回去,太亏了!”
“此时不借此捞一笔,更待何时?”
李佑无奈摊手,
他自然明白贾诩言之有理,但事已至此,除了自我宽慰又能如何?
背信弃义,
岂是仁义之君所为!
“唉,”
荀攸叹息自责,
“怪我未向玄德公说明白。”
“那日在政务厅核算平原学堂经费缺口,玄德公顺口询问,我便随口答了句——”
彼时荀攸正为学堂开支发愁,
需三万贯钱并三十匹绸缎方能维持运转,
恰逢刘备前来商议夏侯兄弟之事,
见他愁眉不展,便轻声问了句:“还差多少?”
“三万贯钱,三十匹好布便够了。”
待荀攸反应过来,
刘备早已将条件传去了许昌……
“罢了,”
李佑开解众人道,
“白得三万贯总是好事,平原学堂能办起来就算不亏。”
“曹操替咱们解决了蔡家妇孺,保全了名声,权当还个人情。”
刘备点头释然,
既成定局,
执着无益。报!”
传令兵忽又疾奔而来,
单膝跪禀:
“蔡夫人已至——”
“曹操派人送进城了!”
满堂寂然。
众人目睹方才还与李佑谈笑风生的刘备,脸色逐渐阴沉如盛夏骤雨前的乌云。
冰冷,
压抑,
与素日里温和近人的刘玄德判若两人。
龙之逆鳞,触者必亡。
于刘备而言,这片逆鳞既非帐下谋臣,亦非阵前虎将,
而是——
友人。
是的,在刘备心中,这群为他出谋划策、冲锋陷阵之人,从来不是召之即去的臣属,
而是肝胆相照的知己。
或许袁绍、刘表之流觉得英才投靠是因其雄主之姿,
但刘备始终认为,能得众人追随,实乃三生有幸!
且看李佑、郭嘉这般惊世之才,何处不能建功立业?
偏偏他们愿为刘备倾尽心血,此等情谊,岂能不珍视?
可蔡氏竟敢——
以阴毒之计污他挚友清名!
刘备的胸襟,纵览古今豪杰亦属罕见。
若蔡夫人持刀划伤荀谌面容,他或许只会向蔡家讨个公道,未必与妇人计较。
毕竟大丈夫行事,冤有头债有主。
但蔡氏所为,竟是以自身名节为饵,构陷荀谌 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