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特意带孔明、子龙等助阵,有他们坐镇襄阳、江夏,二哥才能放心出征。
关羽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既然伯川无异议,暂定此计。
且看近日天象如何?
李佑胸有成竹道:天助自助者,二哥治理荆州多年,是时候大展身手了!
正说话间,张飞风风火火闯来:二哥!听说你答应明日与孔明比武?
确有此事。关羽略显诧异,孔明诚心请教,我自然应允,有何不妥?
张飞扶额长叹:二哥啊!那小子满肚子坏水,说什么请教指点都是幌子。
可千万别认真教他...
会输的!
关羽闻言沉默。
......
汉津巷口。
时隔两日,关羽再度率军至此。
此行目的已然不同——前番为迎李佑,今朝则为出征。
一切皆如李佑所料。
连日大雨使汉水暴涨,关羽得以按计划在襄阳休整两日。
值得一提的是,次日比武时关羽谨记张飞告诫,未敢轻敌。
饶是如此,诸葛亮仍在其全力猛攻下支撑百余回合方败。
这令得胜后的关羽竟不知该作何评价。
荆州大地战意激荡。
关羽执掌荆州多年虽在武艺上略显疏懒,却不曾料到诸葛亮进境如此神速!这反倒让关羽对后方局势更加安心——有这位平原俊杰坐镇,何愁基业不稳?
江面铁甲森然。
甘宁傲立旗舰双钺映寒光,黄忠抚刀而立战意灼人。
两位水军统帅精心淬炼的劲旅正渴望着真正战场的检验,任何演练都比不上血火交锋更能证明实力!
将士们!
关羽丹凤眼扫过浩荡船阵,声震汉水:
曹操孙权重阳荆襄,暗箭明枪从未停歇。
多少手足埋骨他乡,今日——青龙刀劈开雨幕,关某与诸君共雪此恨!
杀!!
杀!!!
怒吼惊涛骇浪。
六年隐忍化作今日锋芒,那些潜伏的谍影、染血的斥候、硝烟中的关隘,都将在青龙刀下讨还血债!刀光指天须发张扬,昔日万人敌的气势轰然觉醒。兵发樊城!
战鼓碾碎雨声,李佑于码头长揖相送。
望着渐远的帆影,他指尖叩响伞骨:此战必胜。赵云白袍掠过青石板:军师,魏延留守襄阳,我等即刻回防江夏?
雨帘中诸葛亮羽扇微顿——襄阳已成坚盾,这场水淹七军的史诗,必将谱写全新篇章!
江面的雾气弥漫如纱,李佑踏进船舱,在诸葛亮身旁坐下。孔明,发什么呆呢?”,他随口问道。
诸葛亮收回远眺的目光,淡淡答道:“没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我只是在想,若趁这雾夜派二十条草船,扎满草人驶向曹营,能否骗来十万支箭?”
李佑一怔。
即便没有赤壁之战,某些念头仍会在同一颗头脑中浮现。
他回过神来,犹豫道:“骗过曹操不难,但……”
“别用这招糊弄我。”
“为何?”,诸葛亮不解。因为——”,李佑眯起眼,“我会放火箭。”
诸葛亮:“……”
——
江夏政务厅内,李佑 主位,眉头紧锁。
他在等两个人。
糜芳。
傅士仁。
命运的轨迹总似曾相识——或者说,同样的人面临相似的境遇,总会作出相同的抉择。
糜芳乃糜竺之弟,借着姐姐嫁与刘备的东风,一路升至江陵太守;傅士仁由关羽提拔,虽非心腹,却也受托镇守公安。
二人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庸碌无能。
偏偏是这看似稳妥的两人,在另一段故事里,亲手将关羽逼入绝境。
李佑清楚,即便关羽大意失荆州,只要江陵、公安不降,退路犹在。
可他们偏偏降了。
每每思及演义中二人的背叛缘由,他便辗转难眠。
——关羽围樊城时军粮吃紧,严令二人限期押送。
因未能如期完成,关羽怒斥“归来必惩”,吓得他们寝食难安。
加之素觉关羽轻视己身,二人最终怀恨投敌。
李佑能够理解关羽的傲气导致轻视他人,但这绝不是叛变的理由。
举个例子,这就像一个父亲出门前让孩子劈完院子里的柴,但由于斧头太钝或其他原因,孩子没能完成任务。
父亲大怒,扬言回来要惩罚他。
结果这孩子吓得直接写信给父亲的仇家,把父亲的详细位置告诉对方,让人把父亲杀了——问题解决了!
可这未免太荒唐了吧?
傅士仁暂且不提,糜芳可是糜夫人的亲兄弟,难道关羽真会砍了他?糜家作为最早支持刘备的家族,以刘备的性格,怎么可能亏待他们?糜芳能力 ,却已是南郡太守。
若刘备北伐成功,进而统一天下,糜芳即便毫无作为,也能享尽荣华富贵!
可他偏偏选择叛逃!
实在荒谬至极!
因此,李佑抵达江夏后,第一件事既非巡视城防,也非调遣驻军,而是命人立刻把这两个家伙叫来,彻底消除北伐的后患!
“报!”
正当李佑沉思之际,门外传来通报声。
一名传令兵匆匆入内,单膝跪地道:“启禀伯川先生!子方、君义二位将军已到,正在厅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
“诺!”
士兵应声退出。
不多时,糜芳和傅士仁忐忑不安地走进政务厅,赶紧单膝跪地,拱手行礼:“拜见平原侯!”
“起来吧。”
李佑抬了抬手,示意二人起身,看着他们紧张的模样,心中颇觉好笑。
他能猜到他们的想法——荆州虽重要,但远离平原,平日只听关羽调遣,何曾需要在意平原的指示?如今这位权力核心的平原侯一到荆州,先见关羽,再召他们问话,换谁心里不打鼓?
李佑微微一笑,并未开口,只是静静审视二人。
他是个讲理的人,纵使这二人不堪大用,但毕竟尚未叛逃,他不会凭空定罪。
然而,他们的军中要职,却是绝不能留了!
轻咳两声,李佑淡然道:“今日请二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我奉主公之命来荆州监军,但对本地军务了解有限,故请二位详加说明,以免误判。
不知二位可愿指教?”
“自然愿意!”
糜芳立刻应道,“不知侯爷想了解什么?”
“不急。”
李佑从容说道。
李佑轻轻摆手,气定神闲地说道:
荆州事务繁杂,三言两语难以说清。
我已为两位将军备好歇息之处,不如先行休整,改日再议。
这......
糜芳与傅士仁对视一眼,
心知李佑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哪是请教军务,分明是要夺他们兵权!
侯爷!
傅士仁急声辩驳,
公安、江陵乃军事重镇,若我二人久留于此,恐生变故啊!
无妨,
李佑抬眼掠过二人面容,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
我已遣孔明、子龙前去接防,出不了乱子。
......
二位将军,可有异议?
末将不敢!
面对追问,二人终究没敢抗命,低首应声后随兵卒退出政务厅。
只是转身时眼底闪过的阴鸷,早被李佑尽收眼底。
青瓷茶盏泛起涟漪,
李佑若无其事地又饮一口。
他与关羽不同——
二哥虽言辞凌厉,终归雷声大雨点小;
但若有人犯到他李佑手里,
定要让那二人切身明白,
所谓铁律,
从来不是摆设。
......
长沙城外,江东军帐。
周瑜凝眉盯着案上地形图,烛火在深蹙的眉间投下阴影。
得知关羽北上进逼樊城的军报后,他绷紧的肩线终于略松。
早在曹军动兵前,
孙曹便已达成密约:破荆州后,曹操取江夏,江东得江陵。
对孙权而言,这笔交易稳赚不赔——毕竟觊觎荆州这块肥肉,江东已等了整整十年。
后续协议中,孙权需助曹操攻打寿春张辽,但那都是后话。
眼下要务,是趁关羽主力离境时,撕开荆州防线!
曹孙双方心照不宣:
关羽绝不会坐守孤城。
若其北上攻樊城,则孙权背袭江陵;若其南下取荆南,则曹操猛攻襄阳。
一正一奇,互为犄角。
虽然周瑜预判关羽必选樊城——
从战略价值看,荆南四郡距建业千里之遥,即便失守亦难撼江东根基;而樊城若破,关羽大军可沿官道长驱直入,绕过汝南与新野,直捣许昌心脏!
这座汉水北岸的要塞,
实乃兖州最后的盾牌。
但兵无常势,
尘埃落定前谁敢断言?
这些夜里周瑜辗转难眠,
时刻盯紧襄阳动向。
毕竟谁都知道——
真正的好处永远在敌军背后。
若能选择,谁愿正面鏖战,为他人作嫁衣裳?
江东的根基本就不厚,尤其几年前孙权在合淝几乎折损了全部精锐步卒。
如今的江东,经不起太多败仗!
周瑜重重咳嗽两声,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衣衫。
虽是夏季,但连日阴雨让他染了风寒。
他长叹一声,目光从案上的地形图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