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苏醒
消毒水的气味，仪器规律的滴答声，身体沉重如同灌铅的感觉……
苏念的意识如同从万丈深海艰难上浮，终于冲破了那层隔绝现实与虚无的薄膜。
她缓缓地、极其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最初是模糊的，只有一片朦胧的白。渐渐地，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旁边挂着的输液架、还有窗外透进来的、略显刺眼的阳光，轮廓变得清晰起来。
这里是……医院？
她尝试移动手指，一阵酸软无力的感觉传来，但指尖确实碰到了粗糙的床单布料。真实的触感。
她还活着。她……回来了。
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她试图发出声音，却只逸出一声微弱的气音。
这轻微的动静，惊动了趴在床边浅眠的人。
顾言深猛地抬起头，他瘦了很多，下颌线更加分明，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看到她睁开的双眼时，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的光芒！
“念念？！你醒了？！”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地握住了她放在床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却又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
苏念看着他憔悴而激动的面容，看着他眼中清晰映出的、自己虚弱的样子，鼻子一酸，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个微不可察的点头，和一句破碎嘶哑的：“……水……”
“水！好！水！”顾言深像是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要去倒水，却因为动作太急，差点带倒椅子。他稳住身形，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了温水，一点点湿润她干裂的嘴唇，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温润的液体滋润了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活着的感觉。苏念贪婪地感受着这一切。
很快，得到消息的医生和护士匆匆赶来，对苏念进行了一系列检查。小方、周慕辰、张妈等人也闻讯赶来，挤在病房门口，看着苏醒过来的苏念，个个眼眶发红，激动不已。
“奇迹！真是奇迹！”主治医生看着检查数据，连连惊叹，“苏小姐，你的身体机能恢复得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除了长时间的卧床导致肌肉有些萎缩无力外，几乎没有留下其他后遗症！这太不可思议了！”
苏念虚弱地笑了笑。她知道，这恐怕要归功于那场“意识远征”的磨砺和她之前被强化的体质。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的顾言深。他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顾言深看出了她的担忧，轻轻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我没事。”
他看起来虽然憔悴，但精神尚可，行动也无大碍，看来恢复得不错。苏念心中稍安。
检查结束后，众人识趣地暂时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阳光和仪器的滴答声。
顾言深坐在床边，依旧握着她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睡了多久？”苏念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比刚才清晰了一些。
“三个月零七天。”顾言深准确地说出数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这近百个日夜的煎熬和等待。
三个月……竟然这么久。苏念心中唏嘘。
“‘蓬莱’岛……”她想起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
“沉没了。维克多·李确认死亡。‘掠星者’组织受到重创，暂时转入地下。”顾言深言简意赅地汇报了结果，“我们赢了。”
赢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他们确实摧毁了敌人的一个重要巢穴，斩断了其首领。
苏念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个来之不易的“胜利”。父母的仇，总算报了一部分。
“你的能力……”顾言深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他亲眼见过她掌控能量的样子。
苏念尝试集中精神，去感受体内那曾经奔流不息的力量。然而，意识深处一片空荡，只有普通人水平的精力感，再也感受不到那如臂指使的灵能和超越常人的感知。
她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好像……消失了。”
引爆“星核”的代价，或许就是耗尽了那来之不易的传承力量。
顾言深握紧了她的手，语气坚定：“没关系。只要你回来，什么都不重要。”
苏念看着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毫无保留的深情和支持。失去力量固然可惜，但能活着回来，能再次看到他，能亲手继续未完成的事业，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阳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宁静。
风暴暂时平息，但他们都清楚，未来的路，依然漫长而充满挑战。
“掠星者”还未彻底覆灭，她身世的谜团也未完全解开。
而现在，她需要先站起来，重新适应这个久违的世界。
苏醒，只是新征程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