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刘瑾的贴身掌班,带来的变化立竿见影。
林亦辰搬出了那嘈杂的通铺宿舍,分得了一间独立的小屋。虽然依旧简陋,但胜在清净,无人打扰。伙食标准提升,月例银子翻了几番,更重要的是,他能接触到的事务层级完全不同了。不再是简单的跑腿传话,而是开始协助刘瑾处理浣衣局的人员调度、物资分配,甚至是一些与其他衙门往来的文书初步整理。
他如同一块被投入水中的巨石,在浣衣局这片池塘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明面上,所有人见了他都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林掌班”,但暗地里,嫉妒、审视、巴结的目光交织而来。
林亦辰对此心知肚明,行事愈发低调谨慎,将刘瑾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办得滴水不漏,同时也在暗中观察、记忆,编织着自己的人脉网络。他知道,刘瑾的信任有限,自己必须展现出更大的价值。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从内部悄然滋生。
这日深夜,林亦辰在自己的小屋内盘膝修炼《无极纯阳诀》。成为掌班后,有了独立空间和更好的饮食,他的身体恢复得更快,真气积蓄也日益雄厚,已然逼近了淬体境的瓶颈,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至开元境。
真气在经脉中奔腾流转,如同一条逐渐苏醒的炽热蛟龙,每一次循环,都带来力量的细微增长。但不知为何,今夜的真气似乎格外躁动,运行到某些关键窍穴时,总感到一丝滞涩,丹田深处隐隐传来一阵空虚的灼热感,仿佛燃料即将耗尽,却仍在强行燃烧。
他尝试引导真气冲击瓶颈,那层隔膜看似薄弱,却韧性十足,数次冲击皆无功而返,反而引得气血翻腾,胸口发闷。
“呼……”
林亦辰缓缓收功,吐出一口带着灼热气息的浊气,眉头紧锁。
《无极纯阳诀》至阳至刚,修炼进境极快,但这功法的缺陷也开始显现。孤阳不生,若无阴气调和,越是修炼到后期,便越是艰难凶险,极易走火入魔。上次在幽兰苑,是因苏云裳的玄阴之气无意中引导,才让他侥幸过关并精进修为。
难道,必须依靠玄阴之体,才能顺利突破?
这个念头一起,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云裳那张清冷绝艳又带着绝望泪痕的脸,以及那具温凉如玉、与他纯阳真气完美契合的娇躯……
一股邪火“噌”地从小腹窜起,比功法反噬更加原始,更加燥热难耐。
纯阳真气受到这心念牵引,瞬间再次变得狂暴,比刚才冲击瓶颈时更加凶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唔!”
林亦辰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涨红,额角青筋暴起,浑身皮肤变得滚烫。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烘烤,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理智的堤坝在那汹涌的欲望和真气冲击下,岌岌可危。
不行!绝不能在这里失控!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腥甜味让他短暂清醒了一瞬。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依靠着前世磨练出的惊人意志力,强行压制着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狂暴能量。
必须去幽兰苑!
只有苏云裳的玄阴之气,能救他!
这个念头变得无比清晰和迫切。
他踉跄着站起身,体内奔腾的真气几乎让他无法正常行走。他强提一口真气,猛地推开窗户,如同暗夜中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对浣衣局地形的熟悉和对宫中巡逻哨位的敏锐感知,让他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几波巡查的侍卫。体内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视野开始模糊,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执念——赶到幽兰苑!
当他终于再次看到那扇熟悉的、破败的宫门时,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没有直接栽倒在地。
守在门内阴影里的那个老太监,如同幽灵般再次出现,浑浊的眼睛在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时,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未阻拦,只是无声地让开了通路,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再来。
林亦辰顾不上其他,跌跌撞撞地冲过荒芜的庭院,一把推开了那扇并未闩死的正殿大门。
殿内,依旧清冷,只有月光。
苏云裳并未入睡,而是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残月出神。听到动静,她猛地回头,当看到去而复返、状若疯魔的林亦辰时,清冷的眸子里瞬间涌上极度的惊怒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悸动。
“你又来做什么?!滚出去!”她厉声呵斥,下意识地后退,身体微微颤抖。上一次的遭遇,是她毕生的耻辱和梦魇。
林亦辰双眼赤红,呼吸粗重如牛,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苏云裳身上散发出的那若有若无的玄阴气息,对他而言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他低吼一声,如同扑食的猎豹,猛地冲了过去!
“放肆!”苏云裳又惊又怒,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旧瓷瓶砸了过去。
林亦辰不闪不避,瓷瓶撞在他布满真气的胸膛上,瞬间粉碎!他一把抓住苏云裳挥舞过来的手腕,那冰肌玉骨传来的触感,让他体内的纯阳真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向接触点。
“嗯……”
苏云裳浑身剧颤,那股熟悉的、霸道灼热的气息再次涌入体内,与她本身的玄阴之气激烈碰撞、交融。与上一次纯粹的屈辱和恐惧不同,这一次,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常年冰寒、滞涩的经脉,在这股阳刚之气的冲击下,竟然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那困扰她多年的阴寒痛楚,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挣扎的力道不自觉地弱了几分。
而林亦辰,在接触到苏云裳的瞬间,那几乎要将他焚毁的灼热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与平衡。狂暴的真气变得温顺,如同百川归海,沿着《无极纯阳诀》的路径奔腾运转,之前冲击瓶颈时的滞涩感荡然无存!
他福至心灵,知道这是突破的最佳时机!
他不再犹豫,也顾不上怀中玉人的复杂心绪,就保持着这紧密相拥的姿势,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那水乳交融的阴阳二气,悍然冲向淬体境的壁垒!
“轰!”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阻碍不再存在,奔腾的真气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垮了所有的障碍,涌入一片更加宽阔、坚韧的经脉之中!周身窍穴在这一刻与天地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更多的天地元气被汲取而来,融入真气循环。
开元境!成了!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的力量感充斥全身,五感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连思维都清晰了许多。
突破的畅快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而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苏云裳,在他突破的刹那,也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涌入自己体内的阳刚之气变得愈发精纯和磅礴,如同温暖的阳光,驱散着她骨髓深处的寒意,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和……酥麻。
她原本僵硬的身体,不自觉地软了下来,鼻间发出一声极轻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嘤咛。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地面。
殿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逐渐平复的、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亦辰眼中的赤红彻底褪去,恢复了清明。他低头,看着怀中闭着眼、睫毛轻颤、脸色不再苍白而是泛起一丝不正常红晕的苏云裳,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愧疚、感激,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因这诡异联系而产生的悸动。
他缓缓松开了手臂。
苏云裳立刻后退两步,扯了扯凌乱的衣襟,别过脸去,不敢与他对视,胸口微微起伏,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我……”林亦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道歉显得苍白,解释更是无从说起。
“滚。”苏云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冰冷坚决。
林亦辰沉默片刻,深深看了她一眼,将那绝美而脆弱的侧影刻入脑中,然后转身,默默地离开了正殿。
这一次,他没有来时的狼狈,步伐沉稳有力。
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苏云裳才缓缓转过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微微下滑。她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和小腹处,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灼热的温度和磅礴的生机。
屈辱感依旧存在,但另一种陌生的、带着一丝隐秘期盼的情绪,却如同藤蔓,悄然滋生。
她知道,自己和这个叫林亦辰的“假太监”之间,那由功法和体质缔结的、危险而致命的纽带,已经越来越紧,无法分割。
而走出幽兰苑的林亦辰,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远超从前的开元境真气,眼神锐利如鹰。
实力!这才是根本!
无论是为了摆脱这该死的功法束缚,还是为了在这吃人的后宫中掌握自己的命运,他都必须要更快地变强!
苏云裳的玄阴之体是他目前突破的关键,但这种不受控制的状态绝不能再发生。他必须找到更稳妥的修炼方式,或者……彻底征服这朵带刺的冷宫之花,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武道之路上的助力。
前路漫漫,杀机四伏,但他已破境开元,踏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这后宫,这朝堂,他林亦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