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鹿云兮便动身前往雪剑峰。她特意换了一身素净的常服,将客卿长老的令牌收在袖中,只以普通弟子的身份求见。
雪剑峰高耸入云,终年积雪。守山的是个年轻弟子,见到鹿云兮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恭敬行礼:见过鹿长老。
不必多礼。鹿云兮温和一笑,我近日研习剑诀,听闻雪剑峰的寒冰剑意别具一格,特来请教。
那弟子受宠若惊,连忙引她上山。途中,鹿云兮状似随意地问道:苏师姐可在峰中?若得她指点一二,想必受益匪浅。
弟子摇头道:苏师叔近来常常外出,今日一早就下山了。他压低声音,说是在外游历,可每次回来都行色匆匆......
这话如同惊雷,在鹿云兮心中炸响。她强自镇定,又与弟子闲聊几句剑法,便借故告辞。
回到镇岳殿时,玄诚真人与几位长老已在等候。今日要进行大阵修复的关键一步——以水云诀的生生不息之力,重新连接被切断的阵法脉络。
鹿云兮凝神静气,双手结印。水蓝色的灵力从她掌心涌出,如春水般温柔地包裹住阵法裂痕。与昨日不同,今日她的灵力中带着独特的韵律,正是水云诀第七层云生雨润的玄妙。
裂痕中的暗紫色能量在水云灵力的滋养下,竟真的开始缓缓消退。玄诚真人见状,眼中露出欣慰之色。然而鹿云兮却敏锐地察觉到,每当她的灵力触及裂痕深处时,总会遇到一丝极细微的抵抗——那正是她昨日发现的水云诀气息。
修复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当日头偏西时,最后一道裂痕终于弥合,护山大阵的光幕重新变得完整,虽然还需要时间彻底稳固,但至少阻止了灵气的继续外泄。
辛苦了。玄诚真人亲自递上一杯灵茶,若非云兮长老的水云诀已臻化境,恐怕还要耗费更多时日。
鹿云兮接过茶盏,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殿外。苏清婉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站在廊下,眼神复杂地看着修复完成的大阵。
掌门过誉了。鹿云兮收回目光,语气如常,大阵虽然暂时稳定,但要彻底修复,还需要几种特殊的灵植作为阵眼。
她取出一枚玉简,上面记录着所需的材料:千年冰魄花、地心火莲、还有...金雷竹。
沈星河接过玉简查看,眉头微蹙:前两种还好说,金雷竹却是个难题。此物只生长在后山禁地的雷泽之中,采摘极为危险。
正是。鹿云兮叹了口气,可没有金雷竹的至阳至刚之气中和阵眼中的阴煞,大阵终究难以长久。
她说话时,刻意提高了音量,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殿外。果然,苏清婉的身影在门外停顿片刻,才悄然离去。
待众人散去后,沈星河特意留下:云兮师妹,后山雷泽凶险异常,我陪你同去。
不必了。鹿云兮婉拒,沈师兄伤势初愈,不宜涉险。况且...她压低声音,我总觉得大阵破损之事另有蹊跷,师兄留在宗门,或许能发现更多线索。
沈星河还想再劝,但见她神色坚决,只得作罢:那师妹务必小心。
是夜,鹿云兮通过通灵玉将今日的发现告知云澈。
守山弟子说苏清婉身上有魔气侵蚀的伤痕?云澈的声音带着冷意,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你故意透露要去后山,是想引蛇出洞?
鹿云兮点头,若真是她所为,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已经禀明掌门,届时会有长老在暗处接应。
云澈沉默片刻,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别扭:我让清彦去帮你。那小子......虽然修为不高,但机灵得很。
鹿云兮立即听出了他话中的勉强,忍俊不禁:你这是......吃醋了?
谁吃醋了!云澈立刻反驳,但声音明显带着不自在,我只是......只是觉得那小子在暗处比明处的长老更不容易被发现。而且他...云澈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对你倒是忠心耿耿。
这话里的酸味让鹿云兮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云澈,你明知道清彦只是个孩子。
孩子?云澈冷哼一声,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个孩子。不过......他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务必小心,我已经吩咐清彦,若是你少了一根头发,我唯他是问。
结束通话后,鹿云兮想起清彦那双总是带着仰慕的冰蓝色眼眸,不由得轻轻摇头。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她立即收起通灵玉,警惕地看向窗外。
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虽然只是一瞥,但鹿云兮清楚地认出那是苏清婉。她似乎在院外徘徊了片刻,才悄然离去。
这个发现让鹿云兮心中警铃大作。苏清婉深夜来此,绝不会是偶然。
次日清晨,鹿云兮正准备出发前往后山,却在院门外遇见了谢颀。
听说你要去后山采集金雷竹?谢颀神色凝重,我与你同去。
鹿云兮正要婉拒,谢颀却抢先道:不必推辞。守护宗门是每个弟子的责任,况且......他顿了顿,我对后山地形较为熟悉。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鹿云兮知道推辞不得,只得应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往后山的小径上。行至半途,谢颀忽然开口:听闻前日你曾来雪剑峰寻苏师妹讨教剑法?为何不找我?
鹿云兮微微一怔,敷衍道:既是苏师姐不在,改日去寻也是一样。可不敢叨扰您清修。
谢颀沉默片刻,轻声道:清婉她......近来似乎有些反常。
这话让鹿云兮心中一动。她看向谢颀,只见他眉头紧锁,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
苏师姐或许只是修炼上遇到了瓶颈。鹿云兮斟酌着用词。
谢颀摇头:我了解她。她最近的举动,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清婉。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后山入口。一片雷云在头顶汇聚,电光闪烁间,隐约可见雷泽中那片金色的竹林。
就在鹿云兮准备踏入雷泽时,她忽然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隐藏在附近的树林中。那是清彦特有的、带着雪狐清冷的气息。想到云澈那醋意满满却又不得不倚重清彦的模样,她不由得微微一笑。
计划,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