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头,幽冥雾霭翻涌,孟婆枯瘦手指敲得青铜大鼎“咚”的一声闷响,鼎中忘川水煮得咕嘟冒泡,她褶皱堆垒的脸上竟扯出抹诡笑,声音嘶哑如老木摩擦:“小猢狲惯会捅天窟窿,倒合老婆子的脾性。”
话音未落,她体内竟飘出千百道虚影,个个执勺掌火,替她守着那锅能融三世记忆的孟婆汤。本体却化作一缕青烟,悄无声息遁入虚空裂缝,连幽冥法则都未惊动半分。
虚空深处,地藏王菩萨身披袈裟,金身佛光如一轮小太阳,正踏碎界域准备往东胜神州去。猛地,周身虚空骤然凝固,宛若被万载玄冰冻结,他准圣修为催动到极致,金身佛光暴涨三尺,却连一道裂痕都撕不开这禁锢!
“阁下藏头露尾,莫非不敢见老衲?”地藏王眼中厉色一闪,九环锡杖凭空出现在手,环扣相撞“叮铃”作响,佛光顺着杖身流转,竟将周遭虚空压得微微震颤。
“地藏老秃驴,老身邀你下盘棋,敢应么?”
苍老声音从身后传来,地藏王猛地转身,只见青衣老妪不知何时立在虚空之中,身前悬浮着一方青铜棋盘,棋盘上黑白棋子尚未落子,却已透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道韵——正是那刚从奈何桥遁来的孟婆!
地藏王菩萨金身佛光骤然一凝,眼底怒火如佛灯跳动,沉声道:“孟婆!你非要阻我前路,与整个地府为敌?”
孟婆枯掌摩挲着青铜棋盘,指尖划过棋子时溅起缕缕黑芒,她笑声沙哑如裂帛:“天地本就是座大棋盘,你我皆是局中子!地藏,你我在地府隔了十万幽冥路,也算千年老邻,今日对弈一局,难道还辱没了你?”
“若老衲说,不呢?”地藏王眼帘微眯,九环锡杖往虚空中一顿,环扣震颤间佛光如潮水般铺开,竟将周遭凝固的虚空都压出了涟漪。
孟婆脸上的笑瞬间敛去,周身寒气陡地暴涨,幽冥寒气顺着棋盘缝隙往外渗,连佛光都被冻得微微发颤:“那老身只能……揍得你认不出奈何桥!”
“放肆!”地藏王惊怒交加,话音未落,孟婆猛地掀翻棋盘,黑白棋子冲天而起,化作漫天寒星。她缓缓起身的刹那,苍老褶皱如潮水般褪去,乌发垂落肩头,可肌肤之下却猛地凸起森白骨刺,从肩颈、脊背、四肢破土而出,根根如玄铁铸就,泛着噬人的冷光!
不过瞬息,先前的青衣老妪已化作浑身骨刺嶙峋的怪物,幽冥寒气如黑海般在她周身翻涌,连虚空都被冻出细密裂纹!
“玄……玄冥祖巫!”地藏王瞳孔骤缩,嘴角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九环锡杖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想不到……地府孟婆,竟是你这尊沉睡的洪荒祖巫……”
即便是准圣修为,面对这尊曾与天道争锋的祖巫真身,他心底也涌起一股深不见底的无力——那是源自血脉与道统的压制,如蝼蚁面对苍龙!
玄冥眸光冷得像万古玄冰,死死盯着地藏王,哪还有半分孟婆的慈和?那张褪去老态的面容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周身骨刺泛着森寒,整个人宛若一尊从洪荒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戮傀儡,连气息都冷得能冻裂道则。
“老身说过,要揍你。”
她缓缓摊开双臂,刹那间,洪荒祖巫的威压如黑海倒灌,铺天盖地压向地藏王——那是源自开天辟地时的古老气息,混杂着玄冥司掌的凛冬与死亡道韵,竟让虚空都塌陷出片片黑纹!
地藏王浑身佛光暴涨到极致,金身之上梵音缭绕,九环锡杖死死抵在身前,即便已是准圣,面对这尊活过洪荒纪元的祖巫,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连佛心都绷得发颤——这不是同阶的对决,是洪荒老怪物对后晋准圣的降维压制!
“轰——!”
两股恐怖力量轰然相撞,玄冥骨拳带着撕裂苍穹的劲风砸出,地藏王锡杖横挡,佛光与寒气碰撞的瞬间,整片虚空如玻璃般炸裂,无数空间碎片飞溅,连幽冥深处的忘川河都掀起千丈浊浪!
玄冥乃十二祖巫仅存的独苗,从洪荒杀到如今,修为早臻准圣极致,举手投足都带着开天辟地的苍茫力道;地藏王虽为佛门巨擘,可准圣道果终究晚了数个纪元,锡杖刚与骨拳相撞,便被震得脱手飞出,金身佛光更是崩出数道裂痕,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往后爆退,嘴角鲜血狂喷——不过一回合,便已落入绝对下风!
东胜神州上空,云层翻涌如墨,十万天兵天将身披金甲,手中戈矛交织出密密麻麻的金光,织成一张笼罩千里的天罗地网;雷部三百六十名雷将各踏雷云,手中雷锤雷凿泛着紫电,阵纹如蛛网般铺开,连空气都被雷威烤得滋滋作响,死死锁着下方厮杀的两道凶影。
闻太师墨袍翻飞,额上天眼微开,盯着场中撕咬的梼杌与亚雨,对身旁鸟头毛脸、背生风雷双翅的雷震子沉声道:“雷震子,这等上古凶兽,是从洪荒血海里爬出来的主,比当年巫族那群疯子还要嗜血!若非它们灵智如蒙昧小儿,只知逞凶斗狠,我等修士早成了它们齿间血食!”
雷震子咧嘴一笑,双翅扇动起阵阵疾风:“普化天尊说笑了!这两头孽畜虽凶,撑死也就大罗金仙境界,凭咱们这阵仗,碾死它们跟捏死蝼蚁似的!”
闻太师缓缓摇头,眼神沉得能滴出水来,话到嘴边却顿了顿:“梼杌、亚雨虽称凶兽之王,可真正的狠角色,根本不是它们……那位……”
话音未落,他额上天眼骤然爆发出一道金光,猛地转头望向天际:“好强的佛韵!”
“阿弥陀佛。”
两声佛号如洪钟般传来,云端破开两道佛光,观音菩萨手持净瓶杨柳,无极菩萨身披千叶袈裟,并肩而立。二人望着下方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与雷阵,眉头皆皱起,脸色沉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