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众人鄙夷的目光如同针一样扎在刘志伟三人身上。
刘志伟、马小虎和赵向北已经羞愤得抬不起头,只想立刻消失。
然而,胡建军在经历了最初的难堪和脸色变幻后,竟然硬生生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干咳两声,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用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试图“顾全大局”的语气打圆场道:
“咳咳……王磊同志,你这话说的就太偏激了嘛!咱们……咱们都是一个知青点的同志,有什么矛盾不能内部解决?非要闹得这么僵?
志伟、小虎和向北他们也是一时糊涂,话说得重了点。卫民同志分肉给集体,这份心意我们当然是领的,绝对是领的!”
他这番话,完全回避了自己刚才煽风点火的行径,轻飘飘地想把事情揭过,仿佛刚才那个暗指李卫民小气、不够团结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副唾面自干、为了达到目的(吃上肉)可以完全不要脸皮的功力,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我呸!真不要脸!” 周巧珍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这脸皮怕是比城墙拐角还厚!”
张淑芬也鄙夷地撇嘴。
然而,胡建军对周围这些鄙夷的议论和目光恍若未闻,脸上依旧挂着那僵硬的笑容,甚至还主动对张淑芬和周巧珍说:
“淑芬同志,巧珍同志,这肉……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做吧,别耽误了大家晚上吃饭。”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吵归吵,闹归闹,肉,我还是要吃的!
众人看着他这副毫不掩饰的、对猪肉的执着,彻底无语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为了那口肉,真是连最基本的尊严都可以舍弃。
且不说知青院里面的蝇营狗苟。
李卫民这边,回到自己的小院,看着空荡荡的厨房,首要任务就是解决炊具问题——得去买口大铁锅。
这东西村里没有,只能去公社供销社。
下午正好休息,不少村民都会去公社采买。不想走路的话,可以花两分钱坐哑巴叔的骡车。
李卫民自然是选择花钱省力气,毫不犹豫地交了钱,成了骡车上的第一个乘客。
哑巴叔的骡车慢悠悠地晃到村口停下,陆续又上来了几个挎着篮子、提着布袋的老大娘。
她们一上车,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在了李卫民身上,原本有些嘈杂的议论声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讶、和蔼甚至有点热切的眼神。
“呦!这不是咱村的‘小能人’李知青嘛!” 一个嗓门洪亮的大娘率先开口,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上午修拖拉机那事,可真是这个!”
她竖起了大拇指。
“就是就是!长得也精神,一看就是个能干的后生!”
另一个大娘接口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李卫民身上扫视,“多大了?家里还有啥人没?咱村里好姑娘可多着呢,用不用大娘给你说道说道?”
“瞧你这急性子,别把人家知青娃吓着!”第三个大娘笑着打趣,但眼神里也满是欣赏。
李卫民被这群热情的大娘围在中间,如同被观摩的珍稀动物,只能保持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并不多接话。
他现在可是青山大队的“名人”了,王主任亲自送奖励、徒手修好拖拉机的事迹早已传开。
就在这七嘴八舌的打趣声中,骡车在村口再次停下。一个清脆带着点喘息的声音从车后传来:“哑巴叔,等一下!”
李卫民闻声回头,眼前不由得一亮。
来人正是徐木匠的女儿,徐桂枝。
她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她还是穿着那件碎花的棉袄,衬得身段更加匀称窈窕。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甩在胸前,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仔细看去,她的五官明艳大气,眉眼间竟有几分年轻时港岛明星李家欣那种惊艳时光的影子,越是细看,越是觉得移不开眼,是一种充满生命力的、未经雕琢的天然美。
哑巴叔“啊啊”两声,示意她上车。徐桂枝利落地交了钱,踩着车辕上了骡车。
车上本就不算宽敞,随着她的上车,空间更显拥挤。
“桂枝也去公社啊?” 先前那个嗓门大的大娘问道。
“嗯,去供销社扯点布,再买点针线。”徐桂枝笑着回答,声音清脆。
因为实在没多余位置,她只能紧挨着李卫民坐了下来。
两人的腿侧不可避免地贴在了一起,隔着厚厚的棉裤,似乎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热和轮廓。
徐桂枝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皂角清香和阳光味道的气息,钻入李卫民的鼻腔,让他心神微微一荡。
徐桂枝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更红了些,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膝盖上,不敢乱看。
骡车重新启动,在乡间土路上晃晃悠悠地前行,车厢随着坑洼上下颠簸。
每一次颠簸,徐桂枝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轻轻撞向李卫民,她的脚踝也时不时碰到李卫民的屁股。
在一次较大的颠簸中,徐桂枝惊呼一声,眼看纤细的脚踝就要撞到李卫民的要害处!李卫民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稳稳地抓住了她那只精致的脚踝!
入手处,隔着棉袜也能感受到女孩脚踝的纤细和温热。徐桂枝“呀”地轻呼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李卫民看了周围一眼,因为视觉角度的关系,其他人很难发现他的这个小动作。
他索性就直接抓着不放。
当然,这完全不是因为李卫民好色,而是因为他只想保护小卫民。
李卫民可以用自己的人格担保。
徐桂芝的脚踝被李卫民抓住,白皙的脸蛋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连耳尖都烧了起来。
偏偏她又不好细说,只得小幅度挣扎,嘴里嗫嚅声比蚊子还小,“放开……”
李卫民见状,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好像是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徐桂枝见他没听懂,只得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