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酒馆的灯笼在暮色里晃着暖光,李逵把最后一碗米酒灌进喉咙,抹了把嘴,打了个带着酒气的饱嗝:“痛快!这酱牛肉配米酒,比梁山上的糙米饭香十倍!”
鲁智深已经喝得脸颊发红,闻言拍着桌子笑:“你这黑厮就知道吃,明天要是练不动,看欢教练不罚你跑圈。”他说着又要去端酒坛,被阮小二按住:“行了师兄,再喝就真耽误事了,咱们该回去了。”
雷横早结了账,正站在门口等。街上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他清醒了些:“走吧,刚才看天色,好像要起雾,别待会儿路都看不清。”
四人勾肩搭背往驻地走。李逵脚步发飘,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鲁智深把胳膊架在阮小二肩上,时不时打个酒嗝;雷横和阮小二扶着他们,边走边说笑着刚才训练时的趣事。雾果然慢慢漫了起来,把路边的树影晕成一团团模糊的影子,倒也没人在意——毕竟这几天夜里总起雾,早习惯了。
回到驻地时,大部分房间的灯已经灭了。林冲房间的窗户还亮着,隐约能看见他在屋里做拉伸的影子;花荣大概已经睡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李逵踮着脚往楼梯走,嘴里嘟囔:“别吵醒他们,不然又要被念叨。”
四人轻手轻脚回到各自房间。李逵一头栽倒在床上,连鞋子都没脱,沾着酒气的脑袋刚挨枕头,就打起了呼噜;鲁智深洗了把脸,倒在床上翻了个身,很快也没了动静;雷横和阮小二还算清醒,脱了外衣躺好,听着隔壁李逵的呼噜声,笑着摇摇头,没多久也入了睡。
夜渐渐深了,驻地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雾偶尔被风卷着,掠过窗棂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约莫三更天,鲁智深突然“哼”了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肚子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阵接一阵的绞痛往上涌,他捂着肚子踉跄着摸到门边,刚拉开门就忍不住往茅房跑。夜风吹在身上,酒意瞬间散了大半,只剩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他在茅房里蹲了半晌,刚觉得好些,起身没走两步,绞痛又翻了上来,紧接着喉咙里一阵发紧,扶着墙就吐了起来。呕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连远处巡逻的守卫都惊动了,举着灯笼过来看:“鲁头领,您没事吧?”
鲁智深摆摆手说不出话,脸色白得像纸。可他刚回房躺下,还没合上眼,李逵的吼声突然从隔壁传过来:“娘的!这是怎么了?”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也是往茅房跑。
没过多久,雷横和阮小二的房间也有了动静。雷横扶着墙出来,脸色发青,走路都打晃;阮小二更惨,刚跑到走廊就忍不住弯下腰,捂着肚子直皱眉。四个人在走廊里碰了面,个个脸色难看,额头上全是冷汗。
“你们也……”雷横刚开口,就被一阵绞痛逼得闭了嘴。
李逵咬牙骂道:“肯定是那酒馆的东西有问题!老子刚才就觉得那牛肉有点怪味!”
他们的动静越来越大,先是隔壁房间的林冲披衣出来,见四人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是不是吃坏了?”紧接着,花荣、关胜也陆续被吵醒,楼道里很快站满了人。
“快去找安道全和皇甫端!”林冲当机立断,让戴宗赶紧去队医的房间。戴宗跑得飞快,没多久就领着两个队医过来——安道全背着药箱,手里攥着几包用棉纸包好的药材;皇甫端则提着个小木箱,里面装着银针和瓷碗,两人头发都有些乱,显然是被从睡梦中拽起来的。
“都回房躺下,别站着耗力气!”安道全一边走一边喊,先走到鲁智深床边,伸手搭上他的手腕,指尖搭在脉门上,闭着眼凝神片刻,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脉象浮而弱,舌苔发腻,是中了寒湿之气,还带着点秽浊——你们今晚吃的喝的,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另一边,皇甫端已经给李逵号了脉,又让他张开嘴看了看舌苔:“和鲁头领一样,都是秽浊伤了脾胃。这症状来得急,怕是有人在饮食里掺了泄药草。”
“先止泻!”安道全打开药箱,取出几味药材——干姜、白术、茯苓,都是晒干的饮片,又拿出个小小的铜药碾,让旁边的队员帮忙研成细末,“用温酒冲开,赶紧喝下去,能固住脾胃。”
皇甫端则从木箱里取出银针,在油灯上烤了烤,走到雷横身边:“我给你扎两针,先止住绞痛。”他捏着银针,找准雷横手腕内侧的内关穴,轻轻刺入,又在足三里穴补了一针,手法又快又稳。
阮小二疼得直冒冷汗,安道全已经把药末冲好,递给他一碗温热的药汁:“慢点喝,这药有点辣,能驱寒。”阮小二捏着鼻子灌下去,没过多久,肚子里的绞痛果然轻了些。
四个人轮流喝了药、扎了针,半个时辰后,上吐下泻的势头总算缓了。但安道全摸了摸他们的脉,眉头依旧没松开:“泄是止住了,可脾胃亏得厉害,气血也虚,明天能不能下床都难说。”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人群。明天就是对阵西域骆驼队的淘汰赛,李逵、鲁智深是中场主力,雷横和阮小二也常替补登场,现在四人同时病倒,简直是断了半条臂膀。
欢欢和朱武、吴用是被花荣叫来的。三人走进李逵的房间,见他躺在床上,嘴唇都没了血色,原本黝黑的脸透着一股病态的灰白,心里都沉了下去。
“安先生,他们这情况……”欢欢声音有些哑。
安道全摇了摇头:“药只能治表,伤了的脾胃得慢慢养。今晚能不折腾就不错了,明天想上场,绝无可能。”他一边说,一边从药箱里拿出当归、黄芪,用棉纸包好,“明早用小米粥熬了喝,能补点气血,但想提劲,难。”
朱武皱着眉:“四个人同时中了招,绝非偶然。定是有人盯着咱们,知道这几位爱出去喝酒,特意下的手。”
吴用摸了摸下巴,眼神冷下来:“除了不想让咱们赢球的人,还能有谁?西域骆驼队本就不好对付,没了李逵他们几个能扛能冲的,咱们的中场怕是顶不住。”
欢欢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还没散的雾,手指紧紧攥着窗沿。他想起昨天还劝过四人少喝酒,当时怎么就没再坚持一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明天就要比赛,这四人别说上场,能坐起来就不错了。
“先别查是谁干的,眼下要紧的是调阵容。”欢欢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众人,“林冲,明天中场防守你得多担着,关胜跟你配合,两人务必守住中路;花荣,你和戴宗多走边路,争取用速度撕开防线;剩下的人,今晚都别睡了,咱们重排战术。”
队员们都应了声,眼神里却难免带着担忧。西域骆驼队的队员个个高鼻深目,跑起来像风里的骆驼,又快又稳,本就不好对付,现在少了四个猛将,这仗怕是难打了。
鲁智深躺在床上,听见外面的动静,想坐起来,却被一阵头晕逼得又躺了回去。他攥着拳头捶了下床板:“娘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非把他扔到汴河里喂鱼不可!”
隔壁的李逵接话:“等老子好了,先把那老槐树酒馆掀了!”
声音传出来,带着不甘和愤怒,却又透着无力。窗外的雾慢慢散了,露出天边的鱼肚白——天快亮了,离比赛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欢欢站在走廊尽头,听着那几句气话,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知道,这场仗必须赢,不光是为了晋级,更是为了不能让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