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一声压抑着无尽怒火的暴喝,在萧衍头顶炸开!
王玄策一剑劈出,金色的剑芒撕开一道百丈长的漆黑裂缝。
狂暴无匹的剑威将那片空间都搅成了混沌,却只能徒劳地宣泄着那股滔天怒火。
夜琉璃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了。
王玄策的身影从天而降,玄色帅袍无风自动。
他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空间都为之凝固,仿佛整片天地都在向他臣服。
他没有重重砸在地上,而是轻飘飘地落在了萧衍面前。
但那股山岳崩塌般的威压,却让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三千铁血将士,都感到一阵窒息。
“多谢军主,救命之恩。”
萧衍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发自肺腑。
他很清楚,若非军主在最后关头降临,他现在,连同脚下这座浮空岛,早就被那一根手指碾成了宇宙尘埃!
“起来。”
王玄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伸手扶起萧衍,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眼神并非责备,而是一种审视,一种打量绝世璞玉的锐利。
“你小子,胆子,比本座想象的还要大。”
王玄策的语气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惊澜。
“以四境之身,正面击溃六境天象。”
“这等壮举,万古未有。”
“别说本座,便是上古人皇在你这个年纪时,也远不如你!”
这番话,让萧衍心头一震。
“但是!”
王玄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沉重。
“你把西门世家往死里得罪,打成这个样子,却是过了!”
“西门世家背后站着的是玄冰剑宗!你这么搞,是把玄冰剑宗的脸,也按在地上踩了!”
萧衍听着这番话,却浑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反正进了我口袋的钱,谁也别想让我吐出来!”
“玄冰剑宗又怎么样?我得罪的仙门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
“你个臭小子!还挺狂!”
王玄策眉毛一挑,被他这滚刀肉的态度气笑了。
“仙门你不怕,魔尊你也不怕吗?!”
萧衍瞬间哑火,苦着脸道:“我只是想招个兵,搞点钱,顺便立个威。”
“我哪知道,会把一个七境的魔尊给招惹出来?”
“哼!你不知道?”
王玄策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你当我傻”的意味。
“那个雾魔,经常偷偷溜进境内,我们为什么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那个雾魔,是将她从小照顾到大的老仆!是她身边唯一算得上亲近的存在!”
“谁杀了他,那个睚眦必报的疯婆子就会找谁拼命!”
王玄策没好气地说道:
“这次要不是老子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你坟头的草都换了好几茬了!”
原来……军主竟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萧衍的心里,瞬间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定了定神,指着自己的眉心,问出了那个悬在心头的、最关键的问题。
“军主,那魔尊临走前,打进我身体里的那道黑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七境魔尊,在临走前,费尽心机打入自己体内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提到这个,王玄策的脸色重新变得凝重。
他伸出食指,指尖萦绕着一团刺目的金色真元,如同一轮微缩的太阳,直接点向萧衍的眉心。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王玄策那霸道绝伦的真元,在触碰到萧衍眉心的瞬间,竟被一股无形的幽暗漩涡一口吞噬!
与此同时,萧衍眉心处的魔印黑光大盛,如同在对王玄策进行挑衅!
王玄策脸色一沉,猛地收回手指。
“哼,果然。”
他看着自己的指尖,那上面,竟沾染了一丝无法磨灭的魔气。
萧衍的心,随着他这个动作,沉入了谷底。
连军主这般通天彻地的手段,都无法祛除?
王玄策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挫败与沉重。
“是‘魔尊印记’。”
“魔尊印记?”
萧衍的心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
“这是七境至尊的独门手段。”
王玄策沉声解释。
“这印记,本身没有任何杀伤力,所以极难防备,也几乎无法祛除。”
“但它,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熄灭的信标。”
“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她都能精准地锁定你的位置。”
听到这话,萧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一个无法祛除,还能随时定位自己的魔尊信标?
这意味着,他将永远暴露在那个女人的目光之下!
那尊可以随时撕裂空间降临的魔尊,可以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随时随地出现在他面前,取走他的性命。
“那……那这印记,能解除吗?”
萧衍沉声问道。
“难。”
王玄策摇了摇头,直接打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这是魔尊留下的手段,里面蕴含着她的本源之力。”
“除非有同级别的至尊出手,用同样的力量,才能将它磨灭掉。”
“您能逼退她,难道还不是至尊?!”
萧衍震惊地脱口而出。
然而,王玄策听完,却发出了一声苦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自嘲和冰冷。
“至尊?”
王玄策摇了摇头,沉声道:“我要真是至尊,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跑了!”
这句话,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萧衍的天灵盖上。
他彻底懵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是……至尊?
怎么可能!
他亲身体会过夜琉璃那一指的恐怖,那是足以碾碎一切的绝对力量,是更高维度的生命对低等生命的降维打击!
在那股力量面前,自己连拔剑的资格都没有!
可军主,却能正面硬撼,甚至将对方逼退!
这如果都不是至尊,那什么才是至尊?!
王玄策看他那副丢了魂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更加沉重。
他举起了手中那柄缠绕着皇道龙气的金色神剑,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疲惫与悲凉。
“能逼退她,靠的不是我。”
“是它,人皇神兵——轩辕剑!”
“这是上古人皇的佩剑,神兵所至,如人皇亲临!我手里这柄,只是真正轩辕剑的一块碎片,但也已是七阶神兵!”
王玄策的声音压得极低,向萧衍诉说着一个沉重到无法喘息的秘密。
“若我拼着耗尽所有寿元,将此剑的器灵彻底唤醒,便可短暂爆发出部分人皇神威,将她当场斩杀!”
“但那代价,是我自己,也活不成。”
萧衍听得心神剧震,一个更恐怖的念头浮上心头。
“可您之前说,只需拖住她片刻,等仙门的至尊赶到,便可让她陨落……林清寒也说过,望月仙山是有至尊坐镇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仙门的至尊?”
王玄策嘴角扯出一丝悲哀的弧度。
“他们所谓的至尊,跟我没什么两样。”
“都是一群……伪至尊!”
“要么,是宗门内有镇派的七阶神兵,可以让他们短暂爆发出至尊战力。”
“要么,就是宗门内,还保存着万年前先辈留下的至尊遗蜕。”
“他们可以元神出窍,附身在遗蜕之上,像驾驭傀儡一样,短暂地驾驭至尊的力量去战斗。”
王玄策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座大山,压得萧衍喘不过气来。
原来是这样。
全都是假的。
人族这万年来,竟然没有一个活着的、真正的七境至尊!
所有的高端战力,全都是靠着先辈们遗留的神兵和尸体,在硬撑着门面!
这个残酷的真相,比他自己被种下死亡印记,还要让他感到彻骨的冰冷与绝望。
人族的处境,已经艰难到了这个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