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了。”
冰冷如刀的三个字，瞬间斩断了双头妖尊所有的思考。
它两对巨大的眼珠里，暴虐与杀戮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空白。
烛龙……死了？
一位与它同阶的至尊，就这么被一个六境的蝼蚁，当着它的面，活生生撕了？
它的两颗头颅，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与震骇。
下一瞬。
一个念头，在两颗头颅中同时炸响。
逃！
没有丝毫犹豫，双头妖尊庞大的法身爆发出刺目的妖光，撕裂虚空，转身就欲逃跑。
它怕了。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天，黑了。
整个世界的光，被一个无法形容的存在，一口吞掉了。
咔嚓！咔嚓！
坚固到足以承载至尊战斗的空间，此刻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寸寸崩解。
构成世界的所有法则，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然后一条接着一条地，当空断裂！
一股能冻结神魂、凝固思维的绝对严寒，凭空降临。
萧衍和白帝，猛地抬头。
九天之上，宇宙深处，一条无法用任何语言去描述的赤红色巨物，占据了整个苍穹。
它人面蛇身，身躯不知蔓延几千万里，横亘在冰冷的星河之中，庞大到颠覆了生灵的认知。
在它的面前，所谓的万丈法身，所谓的至尊，渺小得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它闭着眼。
世界便是永恒的黑夜。
下一刻。
它缓缓睁开了那对威严的金色竖瞳。
轰！
整个世界，亮了。
黑夜被一股不容抗拒的至高意志，强行改写成了白昼。
它轻轻呼出一口气。
天地间瞬间化作凛冽寒冬，鹅毛大雪覆盖了万里废土。
它又缓缓吸了一口气。
冰雪消融，酷暑降临，焦黑的大地被直接烤成了赤红的琉璃。
一呼一吸，掌控冬夏。
一睁一闭，主宰昼夜！
当啷！
一声脆响，打断了萧衍的思绪。
他转头看去，只见白帝手中那柄陪伴了他数千年，杀伐无尽的大九流光剑，脱手坠落。
这位杀伐第一，意志如铁的人族至尊，身体剧烈的颤抖。
他再也无法维持站立的姿态，双膝一软，竟不受控制地朝着天空中的巨物，跪了下去。
他的道心，在那巨物睁眼的瞬间，就被碾得粉碎。
“烛……九……阴……”
这三个字，从白帝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而刚刚还亡命奔逃的双头妖尊，此刻却虔诚无比地跪伏在地。
它没有恐惧，反而发出了劫后余生的狂笑。
“哈哈哈哈，是我族的地至尊！妖帝大人降临了！”
它猛地抬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萧衍，嘲讽道：“卑贱的人类，你再能打又如何？人至尊和地至尊的差距，便是萤火与皓月！”
“妖帝大人谋划万年，就是为了今日！岂容你这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蝼蚁破坏？！”
地至尊？
萧衍心中剧震，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至尊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也就在烛九阴的目光，漠然扫过他身体的瞬间。
萧衍体内那足以手撕人至尊的神魔之力，瞬间凝固，沉寂了下去。
胸口那旋转不休的混沌磨盘，停了。
奔流不息的太阳真气，没了。
与他神魂合一的太古龙神，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鸣，便直接崩溃消散！
他成了一个凡人。
一个被神明一眼，就剥夺了所有力量的凡人。
萧衍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中蕴含的气息，与刚刚被他撕碎的烛龙完全同源。
却又比它，强大了亿万倍。
原来，他费尽心力，拼上一切杀死的，根本不是什么水族至尊。
只是眼前这位真正神明的一具化身。
极致的羞辱感，化作滔天怒火，瞬间点燃了他的神魂。
“哈哈……”
萧衍笑了。
笑得癫狂，笑得放肆。
骨骼在恐怖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神魂在被碾碎的边缘疯狂哀嚎。
但这极致的痛苦，却让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地至尊么？”
“很好！”
他将体内最后一丝能够调动的力量，那不屈的意志，尽数汇聚于拳头。
万丈神魔法相、太古龙神……所有的一切都已化作泡影。
他能做的，只有以这被剥夺了一切的凡人之躯。
朝那九天之上的神明，挥出此生最不自量力，也最骄傲的一拳！
“总有一天，我也会把你……撕了！”
然而。
那尊赤红色的巨物，连动都未曾动一下。
它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仅仅，一眼。
嗡——！
一股蕴含着整个世界意志的磅礴伟力，瞬间降临。
萧衍挥出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他的身体，从拳头开始，一寸寸地石化，剥落，化为飞灰。
神光、魔焰、不屈的战意……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道目光之下，被干净利落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
萧衍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葬神谷那片永恒不变的，灰蒙蒙的天空。
他回到了遗迹之外。
“呼……呼……”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
刚才那被一眼秒杀，神魂俱灭的死亡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清晰！
他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张开，又用力握紧。
手臂还在。
他又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心脏在沉稳有力地跳动。
他还活着。
那种从“彻底消失”到“重新存在”的巨大割裂感，让他浑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好强！
这就是……地至尊吗？
自己已经能手撕人至尊，可在他面前……
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但萧衍的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熊熊的战意！
这份差距，这份屈辱，如同最烈的神火，狠狠地灼烧着他那颗骄傲的道心！
他的道心，在经历了这场死亡的洗礼之后，非但没有出现裂痕，反而被淬炼得更加坚韧，更加纯粹！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遗迹中获得的那千万魂寿，那暴涨到六境巅峰的修为与力量，都如同梦幻泡影般，消散一空。
这遗迹，果然只是一个上古时代的投影。
一个筛选天骄，赐予传承的试炼场。
在里面获得的一切外力，都带不出来。
但是……
那份手撕至尊的战斗记忆，那份被神明一眼抹杀的死亡体验，却完完整整地，烙印在了他的神魂最深处。
更重要的是……
他心念一动，沉入识海。
在他的属性面板之上，功法列表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掌握功法：圣品功法《神魔不灭体》】
【淬体篇（极境）】
【通脉篇（极境）】
【凝神篇（极境）】
【玄关篇（极境）】
【无妄篇（未入门）】
【天象篇（未入门）】
看着那两行崭新的，散发着不朽神辉的功法名称，萧衍终于忍不住，仰天放声大笑。
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畅快与豪迈！
此行，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