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小厨房里，银耳羹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清甜的香气裹着热气，漫过窗沿，飘进巷子里。林溪正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门口——自从昨天林风说晚星刻意躲着他后，她就一直有些放心不下。
晚星这阵子总爱往外面跑，回来时要么脸色苍白，要么眼神发怔，连之前常跟她聊的武道招式，最近也很少提了。林溪虽不擅长猜人心思，却最懂“藏着事”的模样——就像她之前为母亲医药费发愁时，也是这样强装镇定，怕给别人添麻烦。
“咔嗒”，门锁轻响。
林溪立刻回过头，看到晚星拎着一个旧背包走进来，头发有些乱，外套的袖口还沾了点泥土，像是在外面跑了很久。
“晚星姐，你回来啦？”林溪笑着迎上去，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背包，“我煮了银耳羹，刚好可以喝，你坐会儿歇一歇。”
晚星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林溪会等她。她勉强笑了笑，点点头，却没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而是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窗外的老槐树，像是在留意什么。
林溪把背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指尖不经意触到背包侧面——硬邦邦的，像是装了什么文件。她没多问，转身端了碗银耳羹过来，递到晚星手里：“放凉了点，不烫嘴，你尝尝？我放了点冰糖，不会太甜。”
晚星接过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她低头用勺子舀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可心里的紧绷感却没减多少——刚才回来的路上，她又感觉到那道跟踪的视线，直到拐进老巷才消失，夏家的人显然没打算放过她。
“好喝吗？”林溪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轻声问道。她注意到，晚星喝羹时，勺子捏得有些紧，目光还在时不时扫过门口，像是在提防什么。
“嗯，好喝。”晚星含糊地应了一声，又喝了一口，却没再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指节因为用力，泛出一点青白。
林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更确定了——晚星肯定有心事，而且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难事。她没急着追问，而是拿起自己的碗，慢慢喝着羹，轻声聊起了家常：“昨天张婶送了我一把青菜，说刚从菜园里摘的，特别嫩。我中午炒了一盘，味道可鲜了，下次你要是在家，我炒给你尝。”
晚星的动作顿了顿，眼神终于从门口收回来，落在林溪脸上。林溪的眼睛很亮，带着一点细碎的笑意，没有探问的急切，只有像银耳羹一样的温和——这种温和，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些。
“好啊。”她轻声应道，声音比刚才软了点，“不过我最近可能……不常回来。”
“是有要紧事要忙吗？”林溪顺着她的话问，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聊“今天吃什么”一样随意。
晚星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嗯，有点私事要处理，可能会麻烦点。”她没说“夏家”，也没说“跟踪”，怕林溪担心，更怕牵连到这个一直对她温和的姑娘。
林溪点点头，没再追问“私事是什么”，而是笑着说：“那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别跟自己较劲。要是……要是有难处不好跟林风说，也可以跟我说。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听人说说话总是可以的——有时候事憋在心里，会越憋越沉的。”
她说得很轻，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可晚星却突然鼻子一酸。这些天她躲着林风，怕他分心；面对夏家的跟踪，只能一个人硬扛，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林溪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偏偏看穿了她“硬撑”的模样，还特意留出了“不用勉强”的余地。
晚星低下头，看着碗里晃动的银耳羹，声音有点发哑：“我没事，就是……有点压力，过阵子就好了。”她还是没说全，却比刚才多了点坦诚——她不想让林溪的关心落空。
“压力大的时候，就多喝点甜的。”林溪把自己碗里的几颗红枣夹到她碗里，“我妈说，甜的能让人心里松快些。你要是忙得没工夫吃饭，就跟我说，我给你留着，热一热就能吃。”
晚星看着碗里的红枣，又看了看林溪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心里那团紧绷的疙瘩，好像被这碗甜羹泡软了一点。她抬起头，扯出一个比刚才真切些的笑：“谢谢你，林溪。”
“谢什么呀，我们都是朋友嘛。”林溪摆摆手，又舀了一勺羹，“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晚星嗯了一声，这次没再走神，安安静静地把碗里的银耳羹喝完。甜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暖得像是能渗进心里去。
喝完羹，晚星起身要走，林溪送她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她：“这个给你。”
晚星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个绣着简单莲花的护心符，针脚不算特别精致，却看得出来缝得很用心——和上次林溪给林风缝的那个很像。
“我昨天晚上缝的，”林溪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就想着……带在身上，图个安心。”
晚星捏着那个小小的护心符，布面还带着一点残留的体温，像是林溪刚才握在手里捂热的。她眼眶有点发热，用力点了点头：“我会带在身上的，谢谢你，林溪。”
“路上小心。”林溪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又补了一句，“要是需要帮忙，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找我。”
晚星没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脚步却比刚才轻快了些。她把护心符放进外套内袋，贴在胸口的位置，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点暖意——原来被人看穿心事，却不被追问、不被催促的感觉，是这么安心。
林溪站在门口，看着晚星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轻轻关上门。她知道晚星没说全，但没关系——有时候“懂”不是要追问到底，而是让对方知道，有个地方可以随时回来，不用硬撑。
砂锅里的银耳羹还剩下小半锅，林溪走回厨房，想着明天再热一热，要是晚星回来，还能喝上一碗。她没什么大本事，只能用这种平凡的方式，给身边的人一点温暖——就像当初她难的时候，别人对她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