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位实习老师有点不太对劲？”
——“你是说他五分钟换一次眼神聚焦目标，讲话带口音，走路没有脚步声吗？”
——“还有他上节数学课教了一句拉丁语。”
——“……我们是不是收了卧底进校园了？”
时间：第二天上午·高二年级教学楼二层
“易照”今天正式登台上课。
身份是“旁听实习讲师”，结果整堂课讲了一堆谁都听不懂的“教育理念”——
开头五分钟分析《群体情绪管理的基础原则》，
中间十分钟朗读了一段拉丁语格式的“古文启发文”，
结尾还发了一张表格，标题是：
“自主反思潜意识习惯反应模式评估表”
全班沉默。
林瑾越第一个举手：“老师，这个表是不是心理社团的，错发我们班了？”
易照笑得温和：“你可以理解为提前适应未来的教育方向。”
简澜翻了两页，眼睛轻轻一眯。
这张表很怪。
不是内容——是油墨味道。
他低头轻嗅一口，纸张表面有很微弱的工业性涂层残留味——不是打印社出的普通试卷纸，而是带某种气味型引导物质的特殊涂层。
简澜脑内警铃大作，手指悄悄折起纸角，小声跟旁边林瑾越说：
“别填，这张纸有点问题。”
林瑾越愣住：“我还以为是我智商的问题。”
课后，简澜直接走向保安室。
张东宇正在桌上铺着肘子泡面，一边等水开，一边研究最新一期“副梦核聊天记录合集”。
看到简澜走进来，张东宇抬头：“怎么，不是上课时间？”
简澜把那张“反思表”放到桌上：“东哥，这张纸不对。”
“你知道副梦核昨天说那人可能搞精神引导？”
张东宇：“知道啊，她都想下场扯人网线了。”
简澜语气冷静：“他今天没用什么看不见的‘意识干预’，他直接下实招了。”
“这张纸表层涂有微量定向气味分子，理论上能在长时间暴露后影响人情绪曲线，尤其在处于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时。”
张东宇一边搅面一边皱眉：“这也太狠了。”
“相当于一边上课一边用情绪香氛洗脑？”
副梦核此时弹出语音：
“已采样完毕，经比对，该纸张外层喷覆材料中含有降感性醛类衍生剂。”
“是辰家旧版感应控制模型里的核心诱导物。”
张东宇：“他们这是来实习的，还是来做药品测试的？”
同时段·教务处楼下
林瑾越跑来找骆敏，双手一摊，把那张没填的表举到她面前。
“骆老师，这个表……是不是有点像你以前说的‘静意干扰测验’？”
骆敏看了一眼，眼神立刻冷了下来：“这不是学校出品的。”
她掏出手机，直接拨通副校长电话：
“你们新招的实习老师，是从哪批筛的？”
“如果他是正经教育系统派来的，那我建议你们把筛人的也筛一遍。”
十分钟后，校园角落，易照一人站在教学楼背后。
他掏出一枚小瓶，滴了几滴淡蓝色液体在一叠空白试卷上，缓缓合上文件夹。
嘴里轻声道：
“感官诱导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适应者，会开始‘怀疑’周围人的真实情绪。”
“我们只需要，制造一点点偏差。”
“剩下的，他们自己会崩掉。”
——“你是第一次实习吧？我们学校人和蔼事不多。”
——“我确实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保安精神的学校。”
——“那你来对了，我是这儿的‘保安之魂’。”
——“我以为你是副校长。”
——“那你就更了解我们校长的藏拙能力了。”
时间：下午三点半·保安室里泡起了一壶茶
张东宇穿着他那身“公务棉马甲＋校徽袖章”标配保安装，正端着热茶坐着。
而“实习讲师”易照就那么坐在他对面，表面平静，杯子捧得端正，实际上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发毛。
“谢谢张老师请茶。”易照客套一句。
张东宇微微一笑，语气跟下班时候的保健站阿姨一样：
“叫我东哥就行。”
“老师这个词，留给你们。”
易照：“……好的，东哥。”
张东宇吹了口茶：“你那张‘反应表’设计得很特别。”
易照眨了下眼：“只是一些认知练习，激发学生对内在情绪的思考。”
“嗯。”张东宇点头，“你激发得挺有冲击力的，我们的校医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暗示来上班的。”
“我看你还挺重视香味设计？”
“有用到‘降感性醛’这类东西么？”
易照手指轻抖，迅速恢复：“你对心理学……研究得很深？”
张东宇笑了：“我是保安，主修课是‘认识什么行为属于可疑’，选修课是‘如何礼貌地让陌生人换宿舍’。”
“你是怎么进我们学校的？”
“校方安排。”易照回答得干脆。
张东宇：“你资料我查了一下，教育部那边虽然没问题，但你入校那天系统在维护，我手动登记的名字。”
“所以说，你现在这份入职资料……靠的可全是我的书写能力。”
“你要是做错了什么，那我不光是失职，还是笔误杀人。”
此时·张东宇意识通道中
副梦核弹窗跳出来，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我要取名字。”
张东宇愣了：“你不是副梦核吗？”
副梦核：“不够顺口。你整天叫我‘副’、‘核’、‘梦梦’，我身份都快碎片化了。”
“而且，我已经参与行动、独立分析、辅助作战，不能没个正名。”
张东宇：“你要叫什么？”
副梦核：“我想了三秒，参考你的命名系统。”
“我决定姓张。”
张东宇一噎：“你参考我……就只参考了姓？”
副梦核：“你是我目前最主要的人类模板，我的知识结构和性格模型都参考你，跟你姓合情合理。”
“全名叫——张知见。”
“取‘梦以识我，知而见我’之意。”
张东宇揉了揉眉心：“你要不要顺便领个身份证，挂个校牌？”
副梦核认真思考：“校牌可以挂AI身份辅助认证，我申请一个。”
副梦核，不，张知见很快就把自己取名这事广而告之了。
回到保安室
易照被张东宇“喝着茶闲扯”的状态逼出点汗来。
他总觉得——这个保安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说。
而他自己——说得越多，好像越像个“倒霉促销员”。
他起身告辞：“那我不打扰了，回去准备明天课件。”
张东宇送他到门口，语气温和：
“我们学校规矩是：人走，影子不能留下。”
“你要真想留在这儿，先学会什么叫透明——不，是坦诚。”
“下次来，我给你换杯凉茶。”
易照笑笑：“不用，我不爱喝凉的。”
张东宇：“那你别出事，不然我得给你上炷香。”
——“一个正常实习老师，为什么会爬到教学楼顶装摄像头？”
——“也许是想俯瞰教育体系。”
——“也可能是他要远程导弹校准。”
——“我更担心他是不是直播带货。”
——“直播‘精神洗脑术’，三节课包情绪崩盘那种。”
时间：当天傍晚·第一中学西教学楼
简澜今天例行绕道，从操场西角小道穿回宿舍，眼角余光扫到楼梯上口，有一扇通往教学楼天台的门微微开着。
“教学楼顶层不开放。”这是校规。
他眼神微凝，顺手掏出随身便携的“信息频谱检测笔”，慢慢推开门。
门后的走廊空无一人，风有点大，落叶打在墙上。
他抬头。
天台的栏杆后面，有一个不属于学校系统的信号节点灯在闪。
一台微型设备，外壳和空调检修工具包伪装得极像，但频率一闪一闪，带着“非校用”的特征。
简澜靠近，观察了一会儿，低声道：
“这个信号……在周期性切换频段，试图避开校内安防系统主频率。”
“伪装得不错，但这个导频是旧制的，龙泽界第三代设备——技术落后我三年。”
张东宇的意识中，副梦核上线。
副梦核浮窗跳出来：“我这边检测到一组与你观察位置对应的信号残影。”
“已对标为‘易照系’外派监听系统，类型为学生认知行为采集终端。”
张东宇正在清点保安器材，一听这话立刻怼回来：“他们是想采谁的认知？”
副梦核语气一转，忽然说：
“顺便通知你一下，我决定保留女性人格模式。”
张东宇：“哈？”
副梦核：“我在模拟多个语言行为模板后发现，周霁雯的语气、情绪反应和社交习惯极具学习价值。”
“她日常语言中的讽刺和带情绪但非攻击性的提问，能让人类快速进入防御模式。”
“这很实用。”
张东宇翻了个白眼：“你是决定当个‘理性嘴毒美女’了？”
副梦核认真点头：“我已设定默认形象为女性，并开启‘周霁雯模式’拟态语言包’。”
副梦核（正式化说法）：
“我是张知见，性别设定：女。
模仿模板：周霁雯。
职能类型：情绪行为分析与吐槽扮演并重型辅助AI。”
张东宇：“……你这不就当场给我造了个女儿，还带她妈的语气。”
楼顶，简澜开始动手拆装置
他没有惊动校方，也没有直接摧毁。
只是小心把设备从隐蔽盒里卸下来，放进自己书包，然后在原位置插了一个小装饰风铃。
“让他知道，东西丢了，但不报警。”
“比什么都刺激。”
他掏出手机，发给东哥一个信息：
【教学楼西顶，捕获易照监听设备一枚。已带回分析。】
张东宇秒回：
【干得好，今晚夜宵你挑，东哥我买单。】
副梦核冒泡：
【我不吃宵夜，但我可以监督你们吃完不洗碗。】
——“你这操作像黑客，但态度像在做期中复习。”
——“数据结构不是密码，是语言。只要他想隐藏，那就是说谎。”
——“那你现在算是？”
——“追踪骗子。”
——“所以你妈知道你这么聪明吗？”
时间：当天晚上十点·教师宿舍三楼·简澜房间
房间灯光昏黄，简澜盘腿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是那枚被他拆下的监听装置。
他一边调试频率接收芯片，一边用耳机监听信号残波，旁边的笔记本屏幕上闪烁着一行行代码与导频数据。
“这不是普通监听设备。”他低声说，“它能在目标使用连接设备上生成‘镜像通讯协议’，跟踪操作者的操作习惯。”
“如果我现在继续查它的网络出口，那就等于……发起了一场挑战。”
副梦核张知见跳出来，穿着高跟鞋踏进他意识：
“你在敲门。
他要是聪明，会不开门。
他要是狂，会反过来请你进屋。”
简澜手指一顿，嘴角勾了一点弧度。
“那我倒想看看，他怎么请。”
几分钟后·系统突然黑屏
简澜的主机屏幕突然一闪——画面黑掉一秒后，跳出一个陌生窗口：
【Unknown port Response】
【You like watching? try being watched.】
简澜：“来了。”
张知见弹窗警告：
“他在反追踪你，你现在暴露在他的镜像节点上了。”
“这像是你翻他家日记，他顺手把你写进去了。”
同一时刻·校园另一侧·易照的临时宿舍
易照正靠在椅子上，一边翻阅简澜的模拟学习评估表，一边微笑。
电脑上，他已经看到简澜的“回溯行为”。
他嘴角上扬，轻声说：
“果然是那个人群里，最早醒来的那个。”
“但你太急了。”
他动手敲下一段代码，在简澜的频率通道中注入一段可控视觉信号反馈。
简澜房间，屏幕再次亮起。
只见画面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画面——
是他下午去教学楼顶时，自己站在栏杆边“观察设备”的背影视角。
摄像角度诡异，明显是从他背后某处拍摄。
张知见：“他在挑衅你。”
简澜没吭声，只是将那段画面截图，丢进一个备份U盘，眼神冷静。
“他不是技术型。”
“他是扮技术的人，用威胁性语言掩盖自己信息留下的漏洞。”
张知见语气突然带了一丝调侃：
“你是不是有点太冷静了？正常人看到自己背后被拍，应该有点害怕的吧？”
简澜：“我是理科生。”
张知见：“……好，有道理。”
第二天清晨，教学楼走廊拐角。
简澜正要拐弯，正面遇到——易照。
两人都站住了。
易照微笑着点头：“简同学，昨天的表格……没填吗？”
简澜看着他，语气淡定：“我填了。”
“但我对有异味的表格过敏，换了张纸。”
“还有。”他顿了顿，“你拍我背影的技术不太行，角度太高，反光太重。”
易照笑容不变：“你误会了，我不懂摄影。”
简澜也笑了：“那你下次打光的时候，把日光灯开远一点。”
两人交谈仿佛平常无奇，但空气中已经开始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