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地底终战
铁门之后，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一片。一种幽暗的、仿佛源自地底本身的惨绿色微光弥漫在巨大的空间里，勉强勾勒出一个无比空旷、仿佛没有尽头的巨大地下洞穴轮廓。这里远比图纸上标注的“战备仓库”要大得多，更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地下世界。
空气粘稠得如同液体，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恶臭——那是无数年积累的尘土味、腐烂的有机物味道、某种化学试剂的残留气味，以及最浓郁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怨毒和孽煞特有的腥臊气息混合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温度比外面低得多，一种渗入灵魂的阴冷包裹着每一个人。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地面，散落着生锈的金属零件、破碎的木箱、甚至还有一些看不出原貌的废弃物。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沿着洞壁蜿蜒延伸，消失在黑暗深处。远处，似乎还有废弃的铁轨和月台残骸。
这里寂静得可怕，只有水滴从高处某处落下发出的单调“滴答”声，以及众人自己沉重的心跳和呼吸声。
“窥天镜副盘启动，干扰场展开！”陈涛低声报告，手中的青铜罗盘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晕，形成一个淡淡的光罩，将小队笼罩其中。周围那惨绿色的幽光似乎被排斥开了一些，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稍稍减弱。
“墨线！”赵景书低喝。
一名外勤人员立刻行动，熟练地将浸过药的墨线弹出，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清晰的、闪烁着微弱银光的直线，连接两个相对稳固的支撑点，圈出了一小块区域。
“孙夕，待在这里面，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出来！”赵景书命令道，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幽暗的洞穴。
孙夕紧紧抱着那个旧罗盘，用力点头。他的“阴感”在这里被放大到了极致，无数混乱而痛苦的记忆碎片、残留的怨念、以及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恶意，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精神壁垒。额环传来的凉意和墨线的微弱银光，是他仅有的屏障。他努力集中精神，试图穿透这浓郁的邪恶迷雾，寻找那个最核心的黑暗源点。
“在那里……”他声音发颤，手指指向洞穴深处一个更加黑暗的方向，“那边……怨气最重……像是一个……漩涡的中心……”
小队开始谨慎地向着孙夕指引的方向移动。墨线不断被弹出，划定着前进的路径和安全节点。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脚下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洞壁上开始出现一些非自然的痕迹——像是被巨大爪子撕裂的深痕、大片大片焦黑的灼烧印记、甚至还有一些用某种暗红色物质绘制的、扭曲诡异的符号，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突然！
咻咻咻——！
数道黑影如同利箭般从侧方的管道阴影中激射而出！直扑队伍！
是几只体型硕大、眼睛赤红、獠牙外露的变异老鼠！它们显然长期受到孽煞能量的污染，变得极具攻击性！
“小心！”外勤人员反应极快，刻满符文的霰弹枪喷出火光！
砰！砰！
几声闷响，铁砂和符纸将这些变异老鼠打得吱吱惨叫，倒飞出去，身上冒起嗤嗤的白烟，瞬间毙命。但枪声也打破了洞穴的死寂，引起了巨大的回响。
仿佛是按动了某个开关！
霎时间，整个洞穴“活”了过来！
四面八方阴影蠕动，更多受到污染的生物——巨大的蜈蚣、变异的野猫、甚至是一些看不出原形的扭曲怪物——如同潮水般从各种缝隙和黑暗中涌出，发出疯狂的嘶叫，扑向入侵者！
“开火！守住阵线！”赵景书冷静下令，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用桃木制成的、剑身刻满七星的法剑。剑光闪动，带着破邪之力，将一只扑到近前的变异猫劈飞出去。
枪声、怪物的嘶吼声、法器的破空声瞬间响成一片！陈涛全力维持着“窥天镜”的干扰场，老钱则不断抛出低等级的驱邪符，金色的火光不断炸开，暂时逼退了潮水般的攻击。
墨线划出的安全区域成了临时的堡垒。孙夕躲在里面，看着周围激烈的战斗，心惊肉跳。他手中的旧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死死定住了一个方向——正是洞穴最深处！
“就在前面！很近了！”他大声喊道。
队伍一边抵御着仿佛无穷无尽的污染生物的攻击，一边艰难地向着核心区域推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终于，他们冲过一段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相对较小的洞窟，显然是整个地下巢穴的核心。这里的惨绿幽光更加浓郁，几乎如同实质。洞窟中央，有一个用白骨、废弃物和泥土堆积而成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巢穴！
而那个东西——猫煞——就站在巢穴之上！
它似乎比之前更加庞大和狰狞！身上的寿衣更加破烂，露出下面覆盖着稀疏黑毛、仿佛缝合而成的皮肤。半人半猫的脸上，那只幽绿的猫眼燃烧着暴戾和愤怒的火焰，另一只死灰色的眼睛则完全变成了纯粹的漆黑！它周身缠绕着几乎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流，那是浓缩到极致的恐慌和怨念能量！
它似乎刚刚完成了一次“进食”，正在消化那庞大的力量！
“嘶——！！！”
它发现了入侵者，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饱含无尽怨毒的尖啸！声波如同实质般冲击而来，让陈涛的“窥天镜”光罩一阵剧烈波动！
没有任何犹豫，战斗瞬间爆发至最激烈的阶段！
猫煞的速度和力量比之前更加恐怖！它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撞散了外勤人员仓促组成的火力网，利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抓向赵景书！
赵景书七星法剑格挡，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火光四溅！他整个人被那巨大的力量震得向后滑去！
老钱趁机打出一道紫色的“镇煞符”，符箓化作雷光劈向猫煞！
猫煞竟然不闪不避，猛地张开嘴，喷出一股浓郁的黑气，直接将雷光吞噬湮灭！它尾巴一甩，如同钢鞭般抽向老钱！
一名外勤人员猛地将老钱推开，自己却被尾巴扫中，惨叫一声，胸口的防护服瞬间撕裂，鲜血淋漓地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孽畜！”赵景书目眦欲裂，咬破舌尖，一口纯阳鲜血喷在七星法剑上，剑身瞬间红光大盛！他再次扑上，与猫煞缠斗在一起，剑光与黑气疯狂碰撞！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猫煞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而且极其狡猾，不断利用环境阴影和污染生物进行骚扰攻击。陈涛的干扰场范围被不断压缩，老钱的符箓消耗极快。
孙夕躲在墨线之后，心急如焚。他的感知告诉他，这样下去不行！赵景书他们是在和整个巢穴的能量作战！必须找到核心！
他闭上眼睛，不顾一切地将所有精神力集中起来，穿透激烈的能量碰撞，向着巢穴最深处探去！
混乱……暴戾……怨毒……无数负面情绪翻涌。
突然！他捕捉到了！在猫煞那狂暴的能量核心深处，有一丝极其微弱、但却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更加狡黠的能量波动！它如同寄生虫一般，依附在猫煞的能量源上，操控着一切！
是它！那个“孽煞”本体！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团有意识的、极其凝聚的邪恶能量体！它藏在猫煞尸体的心脏位置，但不断移动变换！
“它的心脏！在心脏那里！但不是一直在一个地方！在动！”孙夕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是一团黑色的……像活的东西！”
赵景书闻言，眼神猛地一凛！
他猛地虚晃一剑，逼退猫煞半步，左手闪电般从怀中掏出了那枚最珍贵的“百年雷击木芯惊蛰钉”！
“老钱！困住它！陈涛！干扰最大化！”
老钱咬牙扔出了最后一张金色的“困灵符”，符箓化作数道金光锁链，瞬间缠绕住猫煞的四肢！陈涛也将“窥天镜”的输出推到极限，白光死死压制住猫煞周身的黑气！
猫煞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疯狂挣扎，金光锁链瞬间崩裂数根！
但就在这争取到的短短一刹那！
赵景书动了！他将全身的力量和精神都灌注于这一击之中！惊蛰钉化作一道紫色的电光，脱手而出，如同穿越空间般，精准无比地射向猫煞的胸口——孙夕感知中那团邪恶能量最凝聚的一点！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刺破气囊的声音响起！
惊蛰钉精准地没入了猫煞的胸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猫煞所有的动作猛然僵住！它那只幽绿的猫眼猛地瞪大到极致，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致的痛苦！
“嗷————————！！！”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灵魂深处的、凄厉到无法形容的尖啸猛地爆发！
猫煞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膨胀！浓郁的黑气如同决堤般从它七窍和胸口钉入处疯狂喷涌而出！
那具老太太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腐烂、化为飞灰！
而在那喷涌的黑气中心，一团更加深邃、更加邪恶、不断扭曲变幻的黑色影子——依稀能看到一只疯狂挣扎的黑猫轮廓——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无尽怨毒的嘶鸣，试图逃离！
“就是现在！上清镇煞符！”赵景书嘶声力竭地大喊！
老钱用最快的速度、以自身精血激发了那张威力最大的金色符箓！
符箓化作一个巨大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镇”字，如同山岳般轰然压下，将那团试图逃窜的孽煞本体彻底笼罩！
滋啦啦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剧烈的能量湮灭声响起！
那团黑色的影子在金色火焰中疯狂扭曲、尖啸、最终被一点点炼化、消散，化作缕缕青烟，彻底归于虚无。
金色火焰渐渐熄灭。
洞穴内那浓郁的惨绿幽光和邪恶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战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