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的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几个即将碰撞在一起的身影上。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绝境之中，唯一可能翻盘的战术。
擒贼先擒王。
只要控制住秦禹川，那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宦官，必然投鼠忌器。
雪姬的身影飘逸灵动，白色的裙摆在空中绽开，带着决绝的杀意。
她距离秦禹川，只剩下不到三丈。
这个距离，对于一位宗师高手而言，不过是眨眼之间。
然而。
就在雪姬以为自己即将得手的那一刻。
一直静立不动的秦禹川，终于动了。
他的目光，穿过了重重人影，落在了正与曹正淳气机交锋的盖聂身上。
“你的对手，是我。”
什么？
雪姬的瞳孔猛地一缩。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不是应该防御雪姬的攻击吗？
他怎么会……
这个念头还未转完。
秦禹川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了。
下一瞬。
他出现在了盖聂与曹正淳之间。
盖聂的心脏狠狠一抽，一股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感，瞬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秦禹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原本刺向曹正淳的渊虹剑，猛地一转，横档在身前。
也就在渊虹剑刚刚到位的那一刹那。
“铮——”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剑鸣，响彻云霄。
秦禹川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当那声音响起时，所有人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璀璨到刺目的光。
那是一道剑光。
轰隆！！！
剑光与渊虹剑的剑身，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瞬间的死寂。
紧接着。
一股恐怖波动，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发。
咔嚓！咔嚓！咔嚓！
以他们脚下为原点，坚硬的地面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向四周蔓延。
离得稍近的几个墨家弟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这股气浪掀飞出去，口喷鲜血，生死不知。
高渐离、雪姬、大铁锤等人骇然色变，疯狂催动内力，才勉强稳住身形，却也被震得气血翻涌，脸色煞白。
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整个山谷，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天灾。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那烟尘弥漫的中心。
刚才……发生了什么？
烟尘缓缓散去。
场中的景象，逐渐清晰。
秦禹川依旧站在原地，身姿挺拔，纤尘不染。
他手中的长剑，已经归鞘，仿佛从未出鞘过。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剑，与他毫无关系。
而在他对面。
盖聂，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的剑圣，此刻的模样却凄惨到了极点。
他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束发的玉冠早已碎裂，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嘴角挂着一缕刺目的血迹。
他握着渊虹剑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颤抖的手，落在了那柄天下闻名的神兵——渊虹之上。
然后。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在死寂的山谷中无比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渊虹剑的剑身上，一道细微的裂痕，缓缓浮现。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布满了整个剑身。
“当啷——”
一声脆响。
渊虹剑，这柄追随剑圣盖聂，名震天下的绝世名剑，碎了。
它碎成了无数块碎片，散落在地，失去了所有的光华。
只剩下孤零零的剑柄，还被盖聂死死地攥在手中。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渊虹……断了？
剑圣盖聂的佩剑，被一剑……斩断了？
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大铁锤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地上那堆冰冷的碎片，无情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高渐离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看着那个云淡风轻的年轻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雪姬的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她刚才……竟然想对这样的存在出手？
如果那一剑的目标是她，她现在……恐怕连一粒尘埃都不会剩下。
“咳……咳咳……”
盖聂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有鲜血从口中涌出。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秦禹川的目光中，不再有任何战意。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与一种信仰崩塌后的空洞。
他的嘴唇翕动着，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不敢置信。
“天……人……合一……”
轰！
这四个字，比之前那惊天动地的一剑，还要让墨家众人心神剧震。
天人合一？！
那不是传说中，武道所能达到的至高境界吗？
那是属于神话的领域！
数百年来，从未听说有人真正踏足过那个境界。
而现在……
他们眼前这个年轻的秦国公子，竟然是一位……天人合一的绝世强者？
这个认知，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重重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回想起他们之前的计划。
围杀？
擒获？
墨家巨子燕丹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自以为算无遗策，将秦禹川引入了绝地。
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们就像一群自不量力的蝼蚁，妄图去撼动一头沉睡的巨龙。
可笑。
太可笑了。
站在人群后方的儒家代表张良，一直平静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震撼。
他轻轻摇着折扇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停下。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秦禹川，眼底深处，风暴涌动。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吗？
之前在桑海城外，他所展现的一切，都不过是冰山一角。
不，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章邯和他身后的秦国甲士们，在短暂的呆滞之后，爆发出了一阵狂热的崇拜。
他们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看着秦禹川的眼神，如同在仰望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这就是他们追随的公子！
这就是大秦的未来！
有如此神威的公子在，何愁天下不定！
“扑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
紧接着，所有的秦国甲士，全都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甲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公子神威！！”
“大秦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