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禾对顾云泽那句“他乖了”不作回应。
她的视线落在地上那个因剧痛和恐惧而痉挛的男人身上，冰冷的刀锋在他完好的那只手上轻轻拖过，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既然乖了，那就说说吧。”
“化工厂的内部结构，守卫人数，换岗时间。”
“还有……‘组织’。”
王天佑瘫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地喘着气，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阴狠与侥幸。
“我……我都说了在城西化工厂！你们还想怎么样！杀了我，你们也别想找到人！”
他还在负隅顽抗，试图拖延时间。
“看来，你还没真正‘乖’。”
苏月禾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笑，缓缓收起了匕首。
她蹲下身，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心念微动，将体内狂暴的雷电之力，于指尖压缩成一束比发丝更细的微型电流，如同外科医生最精准的手术刀，轻轻搭在了王天佑的太阳穴上。
这是她近期摸索出的新能力，将狂暴的雷电压缩成一根无形的、精准的针。
王天佑还没明白她要做什么，下一秒，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如同万千根烧红的钢针，从他的太阳穴瞬间凿入，精准地刺入大脑皮层，蛮横地搅动着他的神经中枢！
“啊——！！！”
他发出了比手骨被碾碎时凄厉百倍的惨嚎！
整个人在地上剧烈弹动、抽搐，眼球暴凸，布满血丝，口中涌出白沫！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摧残。
而是神经被超高频的微弱电流，反复灼烧、撕裂的酷刑。他的灵魂仿佛正在被一寸寸电成焦炭！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现在，想聊了吗？”
苏月禾松开手，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
王天佑浑身都被冷汗湿透，瘫在地上抖成一团，他望向苏月禾的眼神，像是凡人直视了地狱里的魔神。
什么组织纪律，什么杀身之祸，在灵魂被当场撕碎的绝对恐惧面前，都化为了齑粉。
“蜂……蜂巢……”他声音嘶哑含糊，像是破旧的风箱，哆哆嗦嗦地挤出两个字。
“蜂巢？”
苏月禾和顾云泽对视一眼，心头同时向下坠去。
“那是什么组织？”顾云泽立刻追问，声音里带着无法压制的急切。
“是……是一个研究‘进化’的组织……”王天佑眼神涣散，光是提起这个名字就让他恐惧到了极点，
“他们……他们抓活人……做实验……想让人变得更强大……”
活人实验！
这四个字，像四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剜进了顾云泽的心脏！
一瞬间，他仿佛闻到了福尔马林与鲜血混合的刺鼻气味，眼前闪过无数冰冷的手术台和金属器械。妈妈……那个教他念诗、会在冬夜给他掖好被角的温柔女人……
他不敢再想下去，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眼前阵阵发黑。
苏月禾察觉到他的异样，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在他的后腰上轻轻拍了拍。
一股微弱却温厚的生物电流渡了过去，强行稳住了他几近沸腾的气血。
顾云泽的呼吸一滞，他强行咽下那股翻涌，眼底的猩红却越发浓重。
他一字一顿地问：“舒云呢？她到底在哪？！”
“当年……当年舒云同志发现了组织的一个联络点，还拿到了一份……一份很重要的实验数据。”王天佑回忆起来，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组织上层震怒，下令必须把她和数据一起‘回收’。我……我负责引诱她，然后……她就被带走了。”
“她被带去了哪里？”苏月禾的眼神锋利如刀。
“北……东北。”王天佑几乎不敢吐出那个地名，
“在东北的深山里，有一个代号叫‘蜂巢’的秘密基地，那是组织最大的实验基地。据说……舒云同志被带到了那里。”
“她还活着吗？”
顾云泽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
“应……应该还活着。”王天佑不敢确定，
“像她这样……掌握了核心数据的‘珍贵样本’，组织是不会轻易让她死的。他们会……会想尽办法，从她脑子里，把所有东西都挖出来……甚至……甚至会用她的身体，来做一些……关于基因稳定性的实验……”
“砰！”
顾云泽再也控制不住，一脚狠狠踹在王天佑的胸口！
这一脚，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王天佑整个人向后飞出，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随即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我来！”苏月禾低喝一声。
顾云泽胸膛剧烈起伏，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我要他们死！我要让那个‘蜂巢’里所有的人，都尝尝这种苦！不，千倍百倍地还回来！！”他低吼着，声音里是无尽的痛苦和压抑的疯狂。
基因稳定性实验……这几个字，让他脑中浮现出了一切最可怕的画面！
他的妈妈，那个温柔、智慧、坚韧的女人，正在一个不见天日的魔窟里，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苏月禾走到他身边，没有说任何无用的安慰，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然后呢？把这里的人都杀了，然后呢？”
“惊动整个‘蜂巢’组织，让他们转移基地，带走舒云，让她从此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的声音没有温度，却像一支镇定剂，强行扎进了顾云泽狂乱的神经。
顾云泽身体一僵。
眼中的疯狂，被那冰冷的理智一点点压了下去。
是啊……他不能冲动。冲动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他痛苦地闭上眼，双手插进头发里，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低嚎：“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苏月禾沉默了片刻，伸手，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揽进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
她的怀抱并不柔软，甚至带着一丝清冷。但对此刻的顾云泽来说，却是全世界最安稳的港湾。
“冷静点。”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不仅要救她出来，还要让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我陪你。”她再次重复，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去东北，闯龙潭，入虎穴。不管那个‘蜂巢’是什么魔窟，我陪你，将它夷为平地。”
良久。
顾云泽才抬起头，眼中的血色已经褪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的恨意。
“老婆，你说得对。”
他擦去眼角的湿润，重新站直了身体。那个运筹帷幄的顾家大少，又回来了。
“我不能冲动。但是……”他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王天佑，眼神阴鸷，
“他刚才说的情报太模糊了，‘东北深山’范围太大，光凭这个我们找不到地方。”
“放心。”苏月禾松开他，眼神中的温情瞬间褪去，恢复了女王的冷酷。她走到王天佑身边蹲下，眼帘微垂，意识已经沉入了【高科技空间】。
“启动【基础医疗仓】，调取A级审讯药剂组合。”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下一秒，一枚封装在无菌管中的极细针剂和一粒被蜡封的小小药丸，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掌心。
她冷冷地看着昏迷的男人，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想让他开口，我有的是办法。”
“这次，我要他把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