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马蹄声在咸阳宫外的御道上停歇。
没有人去关注那匹跑死的驿马。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刚刚送入麒麟殿的加急文书上。
蒙毅的消息到了。
李斯双手捧着那卷竹简，快步走上台阶。
嬴政坐在高位上。
竹简上只有寥寥数语，盟约已成。
迦太基人同意了所有的条款。
嬴政随手将竹简扔在案几上。
李斯退回队列。
王绾跨前一步。
“陛下，既已结盟，西征粮草调度需即刻调整。”
嬴政没有直接回答。
他站起身，径直走向大殿西侧巨大的墙壁。
墙壁上挂着足以让世人疯狂的舆图。
极西之地有一个形状如靴子般的半岛，七丘之国。
嬴政转过身，看向韩信。
“韩信，过来看。”
“蒙毅已经替朕锁住了南边。”
他在迦太基的位置点了点。
“汉尼拔那个老家伙，虽然年纪大了，但牙齿还在。只要大秦给足了粮草和军械，他就能从南边死死咬住七丘人的咽喉。”
韩信盯着舆图，眉头紧锁。
他在计算，这是数十万大军的调度，是跨越万里的征伐。
“陛下。”
这条线从西域出发，横穿安息，直插七丘的东部边境。
“若迦太基从南面进攻，七丘必将主力南调。此时，我大秦主力从东面压上。”
“李斯。”
嬴政喊道。
“臣在。”
“告诉户部，西征大军的粮草，再加三成。”
李斯愣了一下，再加三成？
现在的粮草消耗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大秦的国库虽然充盈，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挥霍。
“陛下，若是再加三成，关中的存粮就要见底了。”
李斯不得不提醒。
嬴政没有回头，他盯着舆图上的极西之海。
“朕不要俘虏。”
李斯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不留俘虏，意味着不需要为战后的治理预留粮食。
但也意味着，这场战争将是一场屠杀。
李斯不再多言，躬身领命。
“臣，遵旨。”
嬴政的目光重新回到舆图上。
他看向了阿提拉打下的游牧帝国，呼韩邪。
“陛下，呼韩邪那帮人，真的可靠吗？虽然呼韩邪已经封王，也让他们暂时接管阿提拉的摊子，若是战事胶着，难保他们不会反咬一口。”
王贲的担心不无道理。
“王贲，你太小看呼韩邪了。”
嬴政转过身，看着满朝文武。
“呼韩邪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怎么选。”
“大秦能给他草原给不了的荣耀，能给他牛羊给不了的富贵。他为什么要反？”
更重要的是，呼韩邪没有退路。
他反不了。
嬴政转回身，手指在帕提亚的位置画了一个圈，直指七丘的后背。
“这里，是朕留给七丘之国的惊喜。”
致命的一击。
张良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说话。
他看着站在舆图前的背影，这一刻，他感到了差距。
当顶尖的谋士还在算计一城一池的得失时，这位皇帝已经在算计整个世界。
这张舆图，在张良眼里，原本只是一张画。
但在嬴政眼里，这是一个棋盘。
每一个国家，军队，甚至每个人的野心，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
张良深吸了一口气。
“陛下，此局已成。”
嬴政看向张良。
“哦？子房看出来了？”
张良指着舆图上的四个点。
东方的大秦主力，南方的迦太基联军，侧后方的匈奴骑兵，外加帕提亚的大军。
这四个点，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绞索。
“七丘已无路可逃。”
张良说道。
“七丘元老院现在恐怕还在争论，是该求和还是该备战。但他们不知道，无论他们做什么，结局都已经注定。”
嬴政点了点头，他很满意张良的判断。
“你说得对，结局已经注定了。”
嬴政走回案几前，拿起那支朱红色的笔，写下了一个字。
战！
字迹力透纸背，他将竹简扔给韩信。
“传令！征伐大军，集结。这次去的将领名单全在里面，你接着安排。”
嬴政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不用再等什么吉日良辰了。”
“告诉前线的将士，朕在咸阳等着他们的捷报。”
韩信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诺！”
嬴政挥了挥手。
“都退下吧。”
群臣行礼，依次退出大殿。
大殿内只剩下嬴政一人，他再次走到舆图前。
嬴政伸出手，抚摸着那块代表七丘的区域。
那里很快就会变成红色，变成大秦的颜色。
大殿再次恢复了安静。
嬴政坐回位置上，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战场的画面，铁骑冲锋，箭雨遮天。
七丘的方阵在秦军的弩阵面前崩溃，迦太基的象兵撞开七丘人的城门，呼韩邪的弯刀收割着逃兵的头颅。
这是一场属于大秦的盛宴。
“陛下。”
章邯从阴影中走出，单膝跪地。
作为玄龙卫的统领，他总是像影子一样，只在帝王需要的时候出现。
“说。”嬴政没有睁眼。
“玄龙卫密报。您之前在征伐帕提亚，这段时间我们的人在清理扶桑的神树残骸时，发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
他呈上一个黑色的木匣。
章邯低声道，“里面的东西很诡异，意志不坚定的，接触到它的人几乎全疯了。”
嬴政看着那块肉，眼神变得深邃。
“看来有些东西，比朕预想的还要早。”
“陛下，这究竟是什么？”章邯忍不住问道。
嬴政站起身，走到章邯面前。
“章邯，你是玄龙卫的首领，最高的机密情报你还是要知道的。首先，你相信这世上有神吗？”
章邯一愣，“陛下便是大秦的神。”
“不。”嬴政摇了摇头，看向了无尽的星空，“朕是人皇。而朕所说的是高高在上，视万物为棋子，以世界为游乐场的真正的神。”
“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叫系统。如果朕所料不错，这些所谓的神创造了比如万界霸主系统，朴昌皓的战争领主系统，还有天照的高天原系统……”嬴政的声音变得冰冷，“没有外力的干涉，这些东西凭空出现的了吗？”
章邯浑身一震。
“它们是饵。”嬴政继续说道，“也是所谓的神，投放到这个世界的诱饵。”
“朕甚至在大胆猜测，他们在这个世界挑选适格者，赋予他们名为系统的力量。让他们厮杀，让他们争夺气运。这就像是在养蛊，最终活下来的那只蛊王，就是他们收割的果实。”
“而旧神……”嬴政的眼中露出杀意，“他们两方应该不是一个阵营，甚至是这群神的死敌。”
章邯听得冷汗直流。
他原以为大秦的敌人只是六国余孽，是匈奴，是七丘。
却没想到，真正的敌人，竟然来自天外。
“那我们该怎么办？”章邯也没了主意。
嬴政笑了。
“怎么办？”
“他们把这里当做试验场，把朕的子民当做小白鼠。”
“那朕就掀了他们的桌子，砸了他们的场子！”
他猛地一挥袖，匣子中的物品瞬间化为飞灰。
“章邯，传令下去。玄龙卫即刻起，不仅要监察天下，更要监察天外。任何疑似系统的波动，无论在何处出现，朕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朕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知道，这个世界，姓赢！”
同一时刻，在遥远到无法用距离衡量的维度之外。
悬浮于混沌之中的宏伟神殿内。
三道伟岸身影，正围坐在一张圆桌旁。
坐在左侧的，周身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战火。
战争之神，序列第二：不朽战魂。
“那个名为李昊的棋子，废了。”战争之神的声音如雷鸣，“不仅没能掀起战争去称王称霸，反而成了别人的养料。真是个废物。”
他的战斗、杀戮、属性点系统，本该是最简单粗暴的变强途径，却在这个低维世界遭遇了滑铁卢。
坐在右侧的，身形变幻莫测，无数信徒的祈祷声在他周身回荡。
心灵之神，序列第八：梦境主宰。
“呵呵，你的手段太粗糙了。”心灵之神轻笑，“朴昌皓那个小家伙倒是有点意思，可惜他也没能承接你的衣钵，还被嬴政吓破了胆。可惜的是樱和翠，那两颗棋子我还是很看好的，竟然也一起废了。”
“我的直播、情绪收集系统，在那个地方估计排不上用场，还是以你们几个为主。”
坐在正中的，最为神秘。
他全身笼罩在严密的法袍之中，手中托着一架金色的天平。
秩序之神，序列第三：法则天平。
“失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规则被破坏了。”
他手中的天平微微倾斜。
“叫嬴政的土着，不仅抹除了我们的棋子，甚至在解析我们的术。他利用我的规则类、律法类系统原理，在那个世界建立了一套属于他自己的人道秩序。”
“这是僭越。”
战争之神站起身，怒火在他眼中燃烧。
“毁了他！直接降下神罚，把那个世界彻底抹去！”
“不。”秩序之神摇了摇头，“旧神的触须已经深入那个世界。如果我们现在动手，只会让旧神坐收渔利。别忘了，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那我们就看着他坐大？”心灵之神问道。
“让他去闹吧。”秩序之神重新坐下，天平恢复了平衡。
“他是变数，也是机会。既然他想挑战规则，那我们就给他更大的舞台。”
“看看这个从试验场里爬出来的虫子，究竟能给这场无聊的游戏，带来多少惊喜。”
“不管是科技文明，还是古代文明，抑或修仙文明等等，天上地下所有的系统不都出自你我十二位至高神。试验场多，潜在的种子也多，我们等得起。”
三位至高神的身影逐渐隐没在混沌之中。
而此时蔚蓝色的星球上，嬴政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的虚空，与他们遥遥对视。
一场跨越维度的棋局，才刚刚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