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今夜天海市无人入眠**
黑暗，死寂的黑暗。
牛凯掐着赵建国的脖子站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之中。
他的耳边，是唐龙那急促如连珠炮般的催促声。
他的鼻尖能闻到身下这个仇人因为极度恐惧而散发出的，混杂着冷汗和尿骚味的恶臭。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赵建国那脆弱的颈骨，就在自己的五指之间。
只要他再稍稍用力。
只要零点一秒。
他就能彻底地捏碎它！
就能为那些惨死的兄弟报了这血海深仇的第一笔血债！
杀了他！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燃烧着！
杀意在沸腾！
然而，几乎就在同时。
另一股如同万年寒冰般的绝对的理智却也从他心底的最深处悄然升起，试图浇灭这股复仇的烈焰。
不能杀！
至少，现在不能！
赵建国死了太便宜他了。
他只是地平线集团抛在明面上的一条走狗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棋子。
就这么轻易地杀了他固然能解一时之恨。
但，线索也就彻底断了。
他背后所牵扯出的关于地平线集团更深层次的秘密关于那个最终的幕后黑手“零号”的线索都将石沉大海！
更重要的是……
牛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陈雪那张充满了担忧和期盼的俏脸。
他答应过她要去吃那顿迟到的生日晚宴的。
他不能死在这里。
杀意与理智在他的脑海中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的交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放慢了。
……
“阎王兄弟！你还在听吗？！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电话那头，唐龙的声音都快急得变了调。
这声嘶吼如同当头棒喝终于让牛凯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他缓缓地松开了那只掐着赵建国脖子的手。
“咳……咳咳……”
赵建国如同被扔上岸的死鱼重重地摔在地上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劫后余生的狂喜让他那张因为缺氧而涨成猪肝色的脸显得格外扭曲和可笑。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
一只穿着军用靴的大脚就从黑暗中狠狠地踩了下来！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啊——！！！”
赵建国那刚刚缓过来的一口气瞬间又被一股钻心的剧痛，给逼了回去！发出了一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凄厉的惨叫！
他的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用来拿枪的手被牛凯硬生生地给踩断了！
“这一只手是利息。”
牛凯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在赵建国的耳边幽幽响起。
“告诉你的主子，洗干净脖子，等我。”
“游戏，才刚刚开始。”
说完，牛凯不再理会这个已经彻底沦为废物的仇人。
他转身凭借着自己那如同夜枭般，早已适应了黑暗的视力和惊人的记忆力精准地找到了包厢北面的那扇落地窗。
“哗啦！”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拳直接砸碎了厚重的钢化玻璃！
然后在外面那此起彼伏的枪声和警笛声中他如同矫健的猎豹纵身一跃从数十米高的顶层包厢，跳了下去！
……
“修罗场”的下方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无数惊慌失措的赌徒正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黑暗中尖叫着推搡着试图从那几个被“青龙会”成员牢牢堵住的出口，逃出生天。
而在“修-罗场”的外围更是早已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战场！
一边是闻讯赶来，试图控制局面的市刑警队的防暴警察。他们举着防爆盾，用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缴械投降”的口号。
而另一边则是从各个方向包抄过来的，地平线集团的内部安保队！他们一个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火力甚至比警察还要猛！
而夹在这两股势力中间的则是唐龙手下的“青龙会”的帮众。
三方势力，泾渭分明互不相让在闪烁的警灯和车灯下展开了激烈的，却又相对克制的交火。
一时间枪声叫骂声警笛声响成一片！
今夜天海市注定无人入眠！
……
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心，一道黑影如同神兵天降从天而降！
牛凯在下落的过程中精准地抓住了一面挂在墙体外的巨幅广告牌缓冲了一下下坠的力道然后，稳稳地落在了下方一个早已被清空的垃圾中转站的集装箱上。
“阎王兄弟！这里！”
集装箱的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唐龙的军师阿祥正焦急地对他招着手。
牛凯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快！这边！”
阿祥不由分说拉着牛凯就钻进了旁边一个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的入口。
“委屈兄弟了！”阿祥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气喘吁吁地解释道“现在外面全他妈是条子和地平线的人！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只有从这里才能出去！”
牛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对于他这种在战场上连沼泽和粪坑都待过的人来说这点恶臭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两人在如同迷宫般的地下排污管道里七拐八拐穿行了将近二十分钟。
最终在另一个距离“修罗场”足有两公里外的一个废弃的泄洪口钻了出来。
外面一辆早已熄火等候的黑色的奥迪A6静静地停在那里。
“阎王兄弟！快上车！”唐龙亲自拉开了车门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发自内心的敬佩！
……
车子如同黑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城市的车流之中。
车内，一片沉默。
唐龙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排正拿着一块布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身上污迹的牛凯心中依旧是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他今天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什么叫“神仙打架”！
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是选择了“交好”而不是“与之为敌”。
否则他唐龙的下场估计比那个赵建国，好不到哪里去。
“兄弟……”良久唐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用一种带着一丝试探的语气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牛凯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地摇下车窗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自己那张沾满了血腥和硝烟的脸。
他抬头看向了远处。
在城市的另一端“修罗场”所在的方向依旧是警灯闪烁，将半个夜空都映照成了一片诡异的红蓝色。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
他不仅看到了那些属于市刑警队的制式的警车。
他还敏锐地捕捉到了几辆混杂在车队之中毫不起眼但车顶上却安装着特殊通讯天线挂着以“特”字开头的特殊牌照的黑色越野车。
看到那几辆车牛凯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他知道。
有更高级别的官方势力入场了。
“打算？”牛凯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唐老大你觉得今晚这出戏唱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不，这出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唐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