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15秒。”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像是死神的倒计时在空旷的数据中心回荡。屏幕上的进度条还在缓慢地爬升卡在了87%的位置。
那剩下的13%也许就是“零号”的真面目也许是能够彻底摧毁地平线集团的关键代码。只要再等几十秒所有的真相都将大白于天下。
但王毅等不了。
头顶的钢梁已经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几块巨大的混凝土板轰然砸落激起漫天尘土。海水倒灌的咆哮声如同在地底奔涌的怒龙脚下的地板正在剧烈倾斜。
一边是死物般的数据一边是温热的兄弟。
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
“去他妈的数据！”
牛凯发出一声暴喝那是野兽被逼入绝境时的怒吼。他猛地拔掉了连接在主机上的数据线顺手将那个滚烫的便携储存器塞进战术背心。
下一秒他举起手中的步枪枪托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了那个巨大的玻璃营养槽。
“哗啦——！！！”
特种玻璃在暴力的重击下轰然破碎，幽绿色的营养液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牛凯的脚踝。
那个悬浮在液体中的身影失去了浮力软软地向下跌落。牛凯丢掉步枪张开双臂一把接住了那个湿漉漉、滑腻腻的身体。
入手很轻。
轻得让牛凯心头一阵绞痛。曾经那个壮得像头牛一样的王毅现在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皮肤苍白得透明满身的管线像是一张罪恶的蛛网，死死缠绕着他的生命。
“兄弟回家了。”
牛凯一把扯断那些连着王毅大脑和脊椎的数据探针将他背在背上，用战术腰带死死固定住。
“警告！结构性崩塌即将发生！”
“自毁倒计时：10秒。”
整个基地开始剧烈震颤仿佛是垂死的巨兽在进行最后的抽搐。火光从通风管道里喷出爆炸的气浪裹挟着高温将沿途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牛凯背着王毅，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中狂奔。
他的肺部像是有火在烧每一步都踩在死亡的边缘。走廊在倾斜墙壁在开裂身后是紧追不舍的火海前方是摇摇欲坠的钢铁迷宫。
“在那边！”
冲出核心区的那一刻，海风夹杂着暴雨扑面而来。
登陆平台上一架漆黑的“黑鹰”直升机正在艰难地悬停。旋翼卷起的狂风让周围的海水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机身在风暴中剧烈摇晃。
“快！快上来！”
秦风趴在舱门口半个身子探出机外声嘶力竭地吼道。
唐龙和几名“红棍”死死抓着秦风的腰带防止他被甩出去。他们的脸上满是焦急眼中映照着背后冲天的火光。
“跳！”
牛凯助跑在平台彻底塌陷的前一秒用尽最后的力量纵身一跃。
他在空中划过一道惊险的弧线一只手死死抓住了直升机的起落架。巨大的惯性带着机身猛地向下一沉险些撞上涌起的巨浪。
“拉住他！拉住！”
七八只手同时伸了出来，抓住了牛凯的手臂、衣服、腰带。众人合力硬生生地将他和背上的王毅拖进了机舱。
“走！全速撤离！”
秦风对着飞行员大吼。
直升机发出一声轰鸣机头猛地拉升向着高空窜去。
就在他们离开平台不到两百米的瞬间。
“轰隆——！！！”
一声沉闷得令人窒息的巨响从海底深处传来。
那是核反应堆失去控制后的终极释放。
一道刺目的白光瞬间撕裂了黑暗的海面紧接着一朵巨大的、狰狞的蘑菇云腾空而起。数万吨的海水被瞬间气化狂暴的冲击波横扫一切将那座钢铁堡垒彻底撕成了碎片。
“深渊”消失了。
连同地平线集团在亚太地区所有的罪恶一起沉入了万丈海底。
机舱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窗外那壮观而恐怖的景象久久无法言语。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袭来让他们瘫软在座椅上大口喘息。
牛凯解开腰带小心翼翼地将王毅平放在地板上。
随行的军医立刻围了上来，各种仪器的管线迅速连接到王毅那残破的身体上。
“生命体征微弱但很稳定。”
军医的一句话让牛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靠在舱壁上从怀里掏出那个还带着体温的数据储存器递给了对面的秦风。
“只有87%。”
牛凯的声音沙哑疲惫“剩下的沉底了。”
秦风接过储存器郑重地放进了一个特制的金属箱里。
“足够了。”他拍了拍牛凯的肩膀“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正在接入‘蜂巢’分析系统。”
角落里苏媚派来的技术专家打开了便携式超算终端第一时间对抢救出来的数据进行解码。
屏幕上无数乱码疯狂跳动像是一场数字风暴。
几分钟后，专家的脸色突然变了。
“老板有发现！”
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震惊和兴奋。
“虽然核心代码缺失了很多但我们在那个‘基因钥匙’的底层协议里发现了一组奇怪的坐标数据。”
“那是哪里？”牛凯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
专家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将坐标投射到全息地图上。
地图迅速缩小跨越了浩瀚的太平洋穿过亚洲大陆最终定格在了一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上。
那是欧洲。
德国巴伐利亚州阿尔卑斯山脉深处。
一个红色的标记在那片崇山峻岭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是一座古堡。”
专家调出了卫星图像，那是一座隐匿在云雾和森林中的中世纪建筑外表看起来沧桑古朴但热成像显示地下有着庞大的热源反应。
“数据流显示所有关于‘零号’的指令以及‘潘多拉’计划的最终控制权都指向这里。”
“代号：瓦尔哈拉（Valhalla）。”
牛凯盯着那个红点眼中的杀意重新凝聚。
瓦尔哈拉北欧神话中的英灵殿是战死者的归宿。
地平线集团还真是会起名字。
“看来我们的路还没走完。”
牛凯缓缓站起身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目光仿佛穿越了万水千山。
“沃克还有那个‘博士’都躲在这个龟壳里。”
他转头看向昏迷中的王毅拳头慢慢握紧。
“兄弟，你受的苦我会让他们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秦风帮我安排飞机。”
牛凯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要去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