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道劫雷在云层深处缓缓成型，漆黑如墨，仿佛吞噬了整片天光。
叶无痕站在焦土中央，银纹在皮肤下流转，九座虚影之门环绕背后，缓缓旋转。他的呼吸极稳，可体内却如风暴翻涌——混沌吞噬体仍在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远比雷劫更危险的存在。
就在他抬眼的刹那，前方虚空猛然撕裂。
一道横贯天地的裂口凭空浮现，边缘泛着暗紫色的光晕，如同腐烂的伤口。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感从中倾泻而出，不是威压，而是法则本身的碾压。空气凝滞，碎石悬浮，连风都被钉死在原地。
三道身影从裂隙中走出。
第一位魔帅通体漆黑，双目如枯井，每踏一步，四周草木残骸便化为飞灰，仿佛连存在本身都在被抹除；第二位身形扭曲，走动时留下重叠的残影，空间在他脚下如同布帛般褶皱、错位；第三人未动，却让叶无痕心头一紧——他只是静静站着，可叶无痕却感到命运之线被无形的手拨动，仿佛下一瞬，自己的死亡就会成为既定事实。
寂灭、时空、因果。
三大法则的气息扑面而来，残留在战场上的碎片骤然躁动，疯狂涌入叶无痕体内。他的经脉瞬间胀痛，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血管中穿行。识海剧烈震荡，本源之瞳不受控制地扩张，猩红漩涡急速旋转，开始本能地吞噬这些乱流。
“不行……不能吞！”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腥甜在喉间炸开。借着剧痛，他强行切断吞噬天瞳的感知通路，只保留最基本的防御机制。胸口那圈银纹律法核心微微发烫，像是一道封印，将暴走的混沌之力暂时压制。
他低头看向身侧。
萧红绫仍伏在碎石后，右臂晶化已蔓延至肩窝，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苏璃月躺在不远处，左肩胎记泛着微弱金光，傀儡兔蜷缩在她怀中，金属外壳布满裂痕，双眼熄灭。
他还活着，她们却已无力再战。
三位魔帅呈三角之势逼近，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让大地崩裂数寸。那掌握因果的魔帅抬起手，指尖轻点虚空。
刹那间，苏璃月眉心渗出血丝，一缕金光自她体内挣扎欲出——是轮回镜碎片，正被强行牵引！
叶无痕瞳孔一缩，猛冲而上，在她身前张开双臂。银纹护甲瞬间浮现，硬接那股无形冲击。
“轰！”
护甲龟裂，裂痕如蛛网蔓延至肩胛。他借力后跃，顺势将苏璃月揽入怀中，左手护住她后背，右手按在她腕脉上输送一丝温热气流。
“撑住。”他低声道，“借你一眼，看他们的终局。”
苏璃月睫毛轻颤，勉强睁开眼。她的目光涣散，却仍努力聚焦在他脸上。指尖微微抬起，触上他眉心。
轮回镜碎片在她肩头剧烈震颤，映出三幅画面——
第一幕：一杆长枪贯穿胸膛，鲜血顺着枪尖滴落，染红焦土；
第二幕：眉心凝结寒霜，时空节点寸寸碎裂，身影冻结在扭曲的光纹中；
第三幕：脚踝被锁链缠绕，整个人倒坠入裂隙，消失在黑暗深处。
“三息之内……顺序不能错……”她声音细若游丝，话未说完，眼眸再度闭合。
叶无痕将她轻轻放回地面，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最后一丝生机。他站起身，右手缓缓握紧噬魂链，左手抚过胸口银环，默念一段古老咒言。丹田内混沌之力被强行压缩，不再外溢，却如困兽般咆哮不止。
他知道，这三幅画面就是唯一的胜机。
否则，今日便是绝境。
他抬头，直视三位魔帅。
寂灭魔帅率先出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深不见底的黑球，没有光芒，没有声响，却让叶无痕的识海一阵刺痛——那是针对神魂的湮灭之力，一旦命中，记忆、意志、本源之瞳都将彻底消亡。
黑球疾射而来，速度不快，却避无可避。
叶无痕不退反进，左眼猛然张开，猩红漩涡骤然扩张到极限，竟直接迎向那枚湮灭球！
“吞！”
吞噬天瞳全力运转，黑洞般的吸力爆发，将那团毁灭之力尽数纳入瞳中。他的眼球瞬间充血，血管爆裂，鲜血顺着眼角滑落。体内本源之海如沸水翻腾，混沌吞噬体剧烈震颤，几乎要失控。
但他撑住了。
那团湮灭之力被撕碎、分解，化作最原始的法则碎片，沉入本源之海深处。
魔帅眉头微皱，动作出现半息迟滞。
就是现在！
叶无痕右手猛地一扬，祖龙枪自虚空浮现，枪身缠绕银纹，枪锋直指寂灭魔帅心口。他依循苏璃月所见画面，一步踏出，枪势如龙破云，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爆鸣。
“第一杀——应验！”
枪尖破风而至，精准无比地刺入寂灭魔帅心脏位置。
没有惨叫，没有鲜血喷涌。那具身躯只是微微一僵，随后，胸口开始由内而外崩解，化作黑色尘埃，随风飘散。
第一帅，陨。
时空魔帅眼神微变，脚下空间瞬间扭曲，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他出现在叶无痕身后，手掌成刀，直劈后颈。这一击跨越了距离，也跨越了时间，几乎与枪出同时发生。
可叶无痕早已预料。
他在出枪瞬间，便以本源之力在背后布下一层法则屏障。刀掌落下，屏障碎裂，但他已借反震之力向前跃出三丈，避开致命一击。
因果魔帅终于动了。
他并未进攻，而是抬起双手，十指交错，如同编织一张无形之网。叶无痕心头猛然一沉——他感到自己的行动轨迹正在被预判，仿佛每一个闪避、每一次出招，都已被写入命运。
他不能再等。
必须在对方完成因果锁定前，发动第二击。
他低头看了眼左手手腕，噬魂链上还沾着一点金色血迹——那是萧红绫的血。他闭了闭眼，再睁时，眼中九重漩涡隐隐浮现。
“你们护我渡劫……”他低声说，“这一战，我来断后。”
他猛然催动体内所有残余之力，银纹蔓延至全身，九座时空之门虚影高速旋转。祖龙枪在掌心翻转，枪锋调转，直指时空魔帅眉心。
就在此刻，因果魔帅双手合拢。
一张透明的命运之网笼罩全场，叶无痕的动作瞬间变得迟滞，仿佛被无形丝线牵扯。
时空魔帅抓住机会，眉心裂开一道竖瞳，冷光迸射。
叶无痕瞳孔骤缩。
他看见——自己的枪尖，在距离对方眉心仅剩半寸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