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还在震。
叶无痕站在塌陷的坑边，脚底能感觉到那种细密的震动，像是有无数只脚在地下快速爬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臂上的皮肤还是发紫，毒素没清干净，动起来有点僵。
朱雀落在他旁边，翅膀收着，火瞳盯着那黑乎乎的洞口。
“它让开这条路，不是好心。”她说，“是逼你进来。”
叶无痕没说话，左手按在地上。吞噬本源从识海里转出来，九重漩涡开始运转。他把感知顺着地面铺下去，像撒网一样捞那些震动的痕迹。
几息后，他收回手。
“不是冲我们来的。”他说，“它们绕着一个点转圈，像是……守着什么东西。”
朱雀抬眼，“那你打算下去？”
“已经走到这儿了。”他活动了下肩膀，疼得皱了一下眉，“焚天领域还不稳，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如果有东西能补上缺口，为什么不碰？”
她没拦他。
叶无痕深吸一口气，焚天领域在体表撑开一层红光，噬魂链缠上手腕，寒气顺着经脉走了一圈，压住右臂的麻木。他纵身一跃，跳进坑里。
洞口不大，刚够一人通过。下去之后是一条斜向下的通道，岩壁粗糙，布满裂纹，缝隙里不断渗出淡灰色的雾气。味道难闻，有点像烧焦的骨头混着湿土。
他闭上眼，吞噬本源自动过滤空气里的东西。那些毒雾一靠近身体，就被吸入经脉，转了个弯，变成一点点热流沉进丹田。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朱雀飞在他前面，羽翼发出微弱红光，照亮前方岔路。
“左边。”她忽然说。
叶无痕跟着她拐进去，通道更窄了，得侧身才能过。走了十几步，朱雀停下。
墙上有一道印记，半截符文，线条简单，但带着一股压制感。
他一看就认出来了。
和他之前在地上画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来过？”他低声问。
朱雀摇头，“我不知道。但封印被人破开了，就在不久之前。”
他盯着那符印，脑子里突然闪出一幅画面：少年站在洞窟中央，手里握着一块发光的石头，身后是燃烧的岩浆。
画面一闪就没了。
他甩了甩头，继续往前走。
通道越来越热，衣服贴在背上全是汗。岩壁的裂缝变多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冒红光，像是地底有火在烧。
又走了一段，前面豁然开阔。
一个巨大的洞窟出现在眼前。
中央有座石台，上面漂浮着一块赤红色的晶体，拳头大小，表面流动着纹路，像血管一样一明一暗地跳动。光从里面透出来，照得整个洞窟都是红的。
地面刻着阵法，线条复杂，但能看出已经被踩断了几处。
“那就是你要的东西。”朱雀停在空中，“法则碎片，纯度很高。你的领域缺的就是这个。”
叶无痕站在洞口，没急着进去。
他用时轨之瞳扫了一遍晶体，看到里面三道断裂的链状结构，正好对应焚天领域目前缺失的节点。
“它不想让人碰。”朱雀提醒，“你一靠近，就会排斥。”
他点点头，往前迈了一步。
脚刚落地，地面的阵法亮了一下，一股推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没反抗，任由那力量撞上焚天领域。光幕晃了晃，没破。
第二步，推力更强。
第三步，整个洞窟的空气都变得滚烫，晶体猛地一震，爆发出刺眼红光。
他不退反进，左手抬起，掌心凝聚出一朵赤红火焰莲花，缓缓向前伸去。
手掌碰到晶体的瞬间，光芒骤然收敛。
晶体安静下来，像是认了主，轻轻一颤，化作一道红光钻进他掌心。
下一秒，吞噬本源轰然运转。
九重漩涡在识海疯狂旋转，把晶体里的东西扯出来。三道断裂的法则链被剥离，杂质被甩掉，剩下的纯净能量顺着经脉往下灌，直接注入焚天领域。
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迅速蔓延全身。
他的呼吸变稳了，焚天领域的轮廓比之前清晰得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虚浮，而是实实在在地贴在身体周围，像一层铠甲。
“成了。”他睁开眼。
朱雀悬在石台上空，目光却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盯着通道入口。
“不对劲。”她说，“那些声音……停了。”
叶无痕也察觉到了。
刚才一路都能听到地下密集的爬行声，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焚天火焰还在掌心跳动，颜色比之前更深，像是掺了金丝。
“它们不是在绕圈。”他慢慢说，“是在等。”
“等什么？”
“等我们进来。”
话音刚落，脚下地面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是细碎的震动，而是一次沉重的撞击，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深处撞上了岩层。
朱雀翅膀一展，火光瞬间照亮整个洞窟。
石台下方的地面上，一道裂痕正在缓缓张开，沙土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漆黑的空洞。
没有声音传上来。
但空气里的味道变了。
不再是焦骨和湿土，而是一种干涩的、像是铁片摩擦喉咙的感觉。
叶无痕站到石台边缘，焚天领域重新撑开，噬魂链缠紧手腕。
他盯着那裂缝。
里面什么都没有。
可他知道，里面有东西在动。
朱雀飞到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别过去。”
“已经没退路了。”他看着那黑口，“它破开封印让我们进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你不该碰那块晶体。”
“我已经碰了。”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脚踩在裂开的阵法线上，地面微微下陷。裂缝扩大了些，一股热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灰烬的味道。
他能感觉到，下面的空间很大。
不止一个角落。
也不止一种呼吸。
“它们醒了。”朱雀说。
叶无痕没回答。
他抬起手，掌心的焚天火焰跳了一下，映出他眼中的九重漩涡。
下一刻，他一步踏空，跳进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