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发光乌贼的求助
暖水巷的日子平静而温暖。章墨每天都会带着族群里的年轻章鱼去附近的觅食点，用自己的八条腕足示范如何捕捉猎物、如何避开危险。他的第七条短腕成了最特别的“教具”——因为不够灵活，他反而发明了更巧妙的捕猎方法，比如用三条腕足固定身体，另外五条协作捕捉，效率居然比完整的八条腕足还高。
“小墨，你看那边。”母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教学。她的一条腕足指向远处的海草丛，那里有几点微弱的蓝光在闪烁，忽明忽暗，像是快要熄灭的星子。章墨立刻警惕起来，带着两条年轻的章鱼游了过去。
蓝光来自几只受伤的发光乌贼。它们的身体上有明显的齿痕，其中一只的触须已经断了大半，正用剩下的触须艰难地摆动着。看到章墨，乌贼们发出了更急促的蓝光，像是在求救。
“是抹香鲸干的。”章墨立刻判断出，“它们的牙齿能咬穿乌贼的身体。”发光乌贼是章鱼的远亲，虽然平时很少往来，但在深海里，任何生物的求救都不该被忽视。
他用腕足轻轻碰了碰那只断了触须的乌贼，传递出“安全”的信号。乌贼似乎明白了，不再闪烁蓝光，只是虚弱地摆动着身体。章墨让随行的年轻章鱼去找止血的海藻，自己则用腕足检查乌贼们的伤势。
“它们的发光器受损了。”母亲不知何时游了过来，她的腕足拂过一只乌贼的身体，“如果不能发光，在深海里既找不到同伴，也无法警告天敌。”章墨知道，发光对乌贼来说意味着生命——它们靠闪光交流、靠闪光迷惑捕食者。
“我们能帮它们吗？”一条年轻的雌性章鱼问，她的腕足上还沾着海草的碎片。章墨想了想，用腕足指向附近的一片“荧光珊瑚”——这种珊瑚能分泌一种发光的黏液，章鱼有时会用它标记路线。
“去取些荧光珊瑚的黏液来。”章墨下达指令，“小心别被珊瑚的刺扎到。”年轻的章鱼们立刻行动起来，它们用腕足小心翼翼地刮下珊瑚表面的黏液，卷在一片宽大的海藻叶上带了回来。
章墨接过海藻叶，用自己最灵活的第二条腕足沾了点黏液，轻轻涂抹在乌贼受损的发光器上。黏液接触到乌贼的身体，立刻发出了柔和的绿光，虽然不如原来的蓝光明亮，却也足够显眼。
“这样能暂时帮它们发光。”母亲赞许地说，“但黏液会慢慢失效，它们需要找到新的发光源。”那只断了触须的乌贼突然用剩下的触须碰了碰章墨的第七条短腕，然后指向暖水巷的深处，蓝光急促地闪烁了几下——它在说，深处有能让发光器恢复的“星砂”。
章墨和母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决心。“我带它们去。”章墨主动请缨，他知道母亲的腕足还没完全恢复，不适合长途跋涉。母亲没有反对，只是用腕足在他背上拍了三下：“注意安全，记得沿着洋流留下的痕迹回来。”
章墨让两只伤势较轻的乌贼用触须勾住自己的腕足，另一只断触须的乌贼则被他小心地卷在腹下。八条腕足协调地摆动，像一艘灵活的小船，朝着暖水巷深处游去。
越往深处，光线越暗，水流也变得复杂起来。章墨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第七条短腕像个灵敏的探测器，不断感知着水流的变化和潜在的危险。途中，他们遇到了一群正在觅食的磷虾，乌贼们本能地想冲上去捕食，却被章墨用腕足拦住了——现在不是觅食的时候，找到星砂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游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片闪烁的光点，像撒落在海底的星星。“是星砂！”章墨兴奋地发出信号。那些光点其实是一种微型浮游生物，它们聚集在一起时会发出持续的光芒，传说中能修复发光生物的发光器。
章墨小心地靠近星砂群，让乌贼们接触那些发光的浮游生物。奇迹发生了，乌贼们受损的发光器在星砂的作用下，渐渐恢复了亮度，蓝光越来越清晰、稳定。那只断了触须的乌贼甚至兴奋地闪烁出一串复杂的光信号，像是在表达感谢。
就在这时，一阵不祥的水流波动传来。章墨警觉地回头，只见一条巨大的皇带鱼正朝着他们游来，细长的身体在黑暗中像一条银色的鞭子，嘴里露出锋利的牙齿。
“快躲起来！”章墨用腕足将乌贼们推向旁边的岩石缝，自己则展开八条腕足，尽量让身体显得更大，同时喷出一团墨雾作为掩护。皇带鱼被墨雾迷惑了片刻，随即朝着章墨猛冲过来。
章墨灵活地避开皇带鱼的攻击，利用周围的岩石和复杂的水流与它周旋。他知道自己不是皇带鱼的对手，只能拖延时间，等乌贼们安全离开。第七条短腕在躲避中被岩石划伤，吸盘渗出了血丝，但他丝毫没有在意。
就在皇带鱼再次发起攻击时，乌贼们突然从岩石缝里冲了出来，用它们恢复的发光器发出刺眼的蓝光。皇带鱼被强光刺激得暂时失明，章墨趁机用最强壮的腕足卷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皇带鱼的头部。皇带鱼吃痛，转身逃走了。
危机解除后，乌贼们围着章墨，用蓝光画出一个个圈，那是它们最隆重的感谢仪式。章墨笑着用腕足碰了碰它们的身体，示意该回家了。
返回的路上，乌贼们主动承担起警戒的任务，用闪光提醒章墨前方的障碍。当他们终于回到暖水巷的族群栖息地时，母亲和其他章鱼都焦急地等待着。看到他们平安归来，大家都发出了欢快的水流声。
那只断了触须的乌贼在离开前，用蓝光在章墨的背上画了一个符号——那是乌贼族群的“友谊标记”。章墨知道，这个标记意味着他们从此成为了朋友，在这片深海里，他们会互相帮助、互相守护。
夜里，章墨躺在母亲身边，看着自己第七条短腕上的伤口，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深海里的生存，从来不是单打独斗。章鱼的八条腕足再强壮，也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乌贼的闪光再明亮，也有黯淡的时刻。但当不同的生命团结在一起，就能克服任何困难。
母亲用腕足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你不仅救了乌贼，也为族群赢得了朋友。”章墨点点头，感觉自己的八条腕足充满了新的力量——那是友谊赋予的力量，比任何技巧都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