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沙海龙吟
西域的黄沙能吞掉马蹄声。林澈坐在银龙的背上，看着下方连绵起伏的沙丘，沙丘的阴影里偶尔闪过鳞甲的寒光——那是蛟族的巡逻队，巨蛟正带着它们清理蛇卫的残余势力。
“前面就是‘焚龙窟’了。”银龙的声音带着凝重，龙睛望向远处一座冒着黑烟的山，“三百年前，那里是龙族的‘铸器坊’，后来被蛇母用‘离火’焚毁，连山石都烧成了琉璃状。”
林澈的龙魂珠突然发烫，与焚龙窟的方向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像龙炎晶的灼热，却更加狂暴，仿佛有无数火焰在地下燃烧。“蛇母在那儿？”
“不止。”银龙降低高度，沙丘上的景象越来越清晰——焚龙窟的山脚下，搭着成片的黑色帐篷，帐篷外的蛇卫正围着一口巨大的铜钟忙碌，钟身上刻着狰狞的蛇纹，钟口悬挂着根铁链，链端锁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
“是‘镇岳鼓’！”清风扒着林澈的衣角，小手指着铜钟，“不对，师父说镇岳鼓是红色的，这个是黑色的……”
“是被离火熏黑的。”银龙的声音带着怒意，“那是西域龙脉的镇器，能稳定沙漠下的地火，蛇母把它改成了‘唤龙钟’，想用地火的力量强行唤醒龙脉！”
林澈的目光落在钟下锁着的人影上。那人穿着破烂的红衣，手腕和脚踝上都戴着铁镣，铁镣上的符文正在闪烁，显然是用来压制力量的。但即使如此，他周身仍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与镇岳鼓产生微弱的共鸣。
“是‘赤龙族’的人。”银龙认出了红衣，“赤龙族世代守护镇岳鼓，看来蛇母抓了他们的族长。”
就在这时，焚龙窟的山口突然喷出一股岩浆，岩浆在空中化作一条火蛇，朝着银龙袭来。银龙侧身躲过，火蛇落在沙丘上，瞬间将沙子熔成了玻璃。
“是蛇母的‘火蛇卫’！”银龙怒吼，龙息喷出，冻住了后续袭来的岩浆，“他们能操控地火，比蛟卫难对付十倍！”
林澈握紧定海神针（在深海时已缩小成短棍），金红色的光芒在他掌心凝聚：“银龙前辈，你缠住火蛇卫，我去救赤龙族长，拿到镇岳鼓。”
“小心蛇母！”银龙叮嘱一声，龙身俯冲下去，与火蛇卫缠斗在一起。金色的龙息与红色的岩浆在空中碰撞，炸开漫天火花。
林澈趁机从沙丘的阴影潜入，潜龙甲的光芒收敛，只留龙魂珠在胸口微微发亮。他能听到蛇卫的对话，断断续续提到“龙门”“堕龙”“血祭”……
“少君，他们要用人血祭钟！”清风的声音从玉佩里传来（临行前给了他块传讯玉佩），“刚才看到他们拖了好多西域的牧民往钟下走！”
林澈的心沉了下去，加快脚步冲向镇岳鼓。钟下的蛇卫正准备点燃锁链上的符文，赤龙族长突然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竟用龙语低喝：“小心身后！”
林澈猛地转身，软剑劈向后方袭来的黑影。黑影是个穿着火红色铠甲的蛇卫，铠甲上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红光，手中的弯刀带着离火，劈在软剑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是火蛇卫的头领‘炎蛇将’！”赤龙族长的声音嘶哑，“他的离火能烧穿龙甲，小心！”
炎蛇将冷笑一声，弯刀突然化作一条火蛇，缠住软剑。离火顺着剑刃蔓延，烫得林澈指尖发麻。林澈没有松手，反而将龙炎晶的力量注入剑中，金红色的光芒暴涨，竟将火蛇烧成了灰烬。
“不可能！”炎蛇将后退两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的龙力怎么能克制离火？”
林澈没有回答，软剑直刺他的胸口。炎蛇将的铠甲虽然坚硬，却挡不住融合了龙炎晶的剑气，铠甲裂开一道缝隙，剑气透体而过。
“呃……”炎蛇将捂住胸口，身体在金光中迅速融化，最终化作一滩岩浆，渗入沙丘。
周围的蛇卫见状，纷纷冲向林澈，却被他周身的金红光晕弹开，离火在光晕中熄灭，像遇到了克星。
林澈冲到镇岳鼓下，挥剑斩断锁住赤龙族长的铁链。铁链断裂的瞬间，赤龙族长身上爆发出耀眼的红光，红光与镇岳鼓共鸣，钟身的黑色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赤红底色。
“多谢少年人。”赤龙族长活动着手腕，红光在他掌心凝聚成一团火焰，“蛇母说，三百年前是你们林家联合银龙，抢走了镇岳鼓的核心‘炎龙珠’，才让西域龙脉动荡……”
又是三百年前的旧账。林澈的眉头紧锁，祖父的手札里从未提过炎龙珠，这些指控像一张网，渐渐将他缠紧。
“别听他胡说！”银龙的声音传来，它已经解决了火蛇卫，正朝着这边飞来，“炎龙珠是当年赤龙族长自愿交给你祖父保管的，怕被蛇母抢走！”
赤龙族长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有些动摇。就在这时，焚龙窟的山口传来一阵狂笑，蛇母的身影出现在山口，她的手中握着颗红色的珠子，珠子表面流动着火焰般的光芒。
“炎龙珠！”赤龙族长失声喊道，“那是我们赤龙族的圣物！”
“没错。”蛇母把玩着珠子，笑容里带着疯狂，“三百年前我从你祖父手里抢来的，今天正好用它来祭钟，唤醒西域的龙脉！”
她将炎龙珠抛向镇岳鼓，珠子落在钟口，瞬间与钟身融合。镇岳鼓剧烈震动，发出沉闷的响声，响声穿透沙丘，地下的岩浆开始沸腾，焚龙窟的山口喷出更多的岩浆，整个沙漠都在摇晃。
“不好！她真的要唤醒龙脉了！”银龙焦急地大喊，龙身撞向镇岳鼓，却被钟身的红光弹开，“这鼓声能引动地火，再这样下去，西域会变成一片火海！”
林澈突然想起定海神针的用途——不仅能定四海，还能镇地火。他举起短棍状的神针，将龙魂珠的力量注入其中，神针瞬间变回丈许长的黑色石柱，柱身上的波浪纹亮起金光。
“以龙之名，镇西域龙脉！”林澈低喝着将神针插入地下。金光顺着神针蔓延，与镇岳鼓的红光碰撞，鼓声戛然而止，地下的岩浆渐渐平息，焚龙窟的山口也不再喷吐岩浆。
“不——”蛇母看着镇岳鼓的红光黯淡，炎龙珠从钟口滚落，落入林澈手中，“为什么每次都坏我的事！”
她突然化作一道红光，冲向林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匕首上涂着黑色的毒液，直刺他的胸口。
林澈侧身躲过，软剑劈向蛇母。蛇母却不闪不避，任由剑刃刺中她的肩膀，同时将匕首刺入林澈的手臂。
“嘶——”毒液顺着伤口蔓延，林澈感觉手臂瞬间麻木，龙力运转都变得滞涩。
“这是‘蚀龙毒’，专门克制龙血。”蛇母的笑容狰狞，“三百年前你祖父就是中了这毒，才会被我打败！”
银龙怒吼着冲向蛇母，却被她用红光挡住。赤龙族长赶紧上前，将掌心的火焰按在林澈的伤口上，火焰的灼热与毒液的冰冷相互抵消，麻木感渐渐消退。
“少君，她的本体不是人！”赤龙族长的声音带着震惊，“刚才剑刃刺中的地方，露出了鳞片！”
林澈这才注意到，蛇母肩膀的伤口处，确实有几片暗紫色的鳞片，鳞片的形状与龙鳞相似，却更细密，带着毒性的光泽。
“没错，我本就是龙族。”蛇母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暗紫色的鳞片从她全身浮现，“三百年前，我是龙族最受宠的‘紫鳞龙女’，就因为反对开启龙门唤醒堕龙，被你们的先祖打成‘蛇妖’，永世不得回归龙族！”
这个真相像惊雷炸在林澈心头。他看着蛇母身上的紫鳞，又想起祖父手札里对紫鳞龙女的记载——只说她是龙族的叛逆，从未提过她反对开启龙门。
“你说的是真的？”林澈的声音有些颤抖。
“信不信由你。”蛇母冷笑，鳞片突然收紧，她的身体化作一道紫虹，抓起地上的炎龙珠，“龙门开启之日，就是你们知道全部真相之时。”
紫虹冲出焚龙窟，消失在天际。银龙想追，却被林澈拦住。
“让她走。”林澈看着手臂上残留的毒痕，“我需要时间查清楚，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镇岳鼓在定海神针的力量下恢复了平静，赤龙族长将钟身的蛇纹抹去，露出原本的龙纹。沙漠的风沙渐渐平息，阳光照在沙丘上，泛着温暖的金色。
“少君，接下来去何处？”清风的声音从玉佩里传来，带着疲惫。
林澈望向东方，那里是中原的方向，也是龙门传说中开启的地方。“去中原，找墨老。”他握紧手中的炎龙珠，珠子的温度与龙炎晶相互呼应，“只有他，或许能告诉我全部真相。”
银龙点点头，龙身载着林澈和赤龙族长，朝着东方飞去。西域的黄沙在他们身后扬起，又缓缓落下，像在掩埋三百年的恩怨。林澈知道，龙门开启之日越来越近，蛇母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堕龙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林家的使命又该如何完成……无数疑问在他心头盘旋。
但他不再迷茫。因为他明白，无论真相多么残酷，他都必须面对。就像这沙漠下的地火，压抑得越久，爆发时越猛烈，唯有正视它，才能找到共存之道。
中原的炊烟，已经在远方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