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八日，晚七点半。
上海，东方体育中心。
这座被称为“海上王冠”的巨大建筑，此刻就像是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正向着浦东的夜空释放着惊人的热量。
场馆外的黄浦江风很大，带着深秋特有的湿冷，却吹不散现场燥热的空气。黄牛党们举着“高价收票”的牌子在人群中穿梭，一张原本免费的入场券，此刻已经被炒到了两千块，却依然一票难求。
而在场馆内，一万八千个座位座无虚席。
VIp席位上，李明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他是那个被“特邀”来的宝马3系车主。
这几天，他过得挺魔幻。坐着海南航空的宽体机头等舱飞过来，住进了宝格丽酒店，享受了米其林大餐，甚至连往返赛场的专车都是加长版的林肯。昌明汽车的服务无可挑剔，但他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劲儿。
这算什么？糖衣炮弹？
“老公，你说待会儿要是这车不行，咱们是不是得把机票钱退给人家？”旁边的媳妇小声嘀咕，手里还拿着昌明送的应援荧光棒，神色有点尴尬，“所谓拿人手短……”
“退什么退！”李明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领，试图找回身为尊贵bbA车主的优越感，“这是他们求着咱们来的。我倒要看看，把牛皮吹破天的‘新时代’，到底长什么样。要是真的就是个大号老头乐，我当场就发朋友圈吐槽，谁的面子也不给。”
和他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这一千名bbA车主坐在最显眼的区域，像是一群挑剔的审判官，抱着手臂，眼神冷淡，与周围那些狂热的昌明粉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在他们身后，是来自全球的五百家媒体，长枪短炮早已架好。
更远处的看台上，是挥舞着灯牌的粉丝，甚至还有人举着“周致远我要给你生猴子”的灯牌，场面堪比顶流演唱会。
“咚——”
八点整。
一声沉闷而悠远的钟声，仿佛从遥远的时空深处传来，瞬间压过了全场的喧嚣。
场馆内的灯光骤然熄灭。
一片漆黑中，只有无数手机屏幕的微光像萤火虫一样闪烁。
紧接着，舞台中央的一束聚光灯猛地亮起，直直地打在一个人的身上。
周致远。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穿着工装，也没有穿那件乔布斯式的黑色高领毛衣。
今晚，他穿了一身深灰色的改良版中山装。
立领，修身，剪裁极简，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这身衣服穿在他挺拔的身上，透着一股子内敛的儒雅，却又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东方气场。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不需要任何开场白，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动作，全场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晚上好，上海。”
他的声音通过顶级的音响系统传遍全场，平静，却充满穿透力。
“我知道，今晚坐在这里的，有我们的朋友，也有我们的……‘对手’。”
周致远的目光扫过VIp席，在李明等人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有人说，昌明太狂了。竟敢说燃油车是旧时代。”
“有人说，豪华是时间的积淀，不是一个成立两年的新品牌能碰瓷的。”
“对此，我不想反驳。”
周致远转过身，背对着观众，面向那块巨大得令人窒息的ImAx屏幕。
“我只想请大家，看两张图。”
他打了个响指。
“啪。”
屏幕亮起，一分为二。
左边，是一张高清的、充满了德味豪华感的汽车内饰图。
那是这一代宝马3系和5系最引以为傲的内饰设计：经典的“鸡腿”挡把，密密麻麻的实体物理按键，复杂的空调出风口，还有那泛着油光的仿木纹饰板。
在灯光的渲染下，它显得很经典，很机械，充满了上一代工业文明的秩序感。
右边，则是一张从未曝光过的设计图。
那是“凌云”的内饰。
极简的线条，横向贯穿整个座舱的悬浮式大屏，隐藏式的出风口，没有任何多余的物理按键，取而代之的是大面积的柔性织物和环保材料，以及如同呼吸般律动的氛围灯。
它看起来不像是一辆车，更像是一个未来的太空舱，或者是一个极具格调的现代家居空间。
两张图并列在一起，那种视觉上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
左边是复杂、沉重、甚至带着一丝暮气。
右边是轻盈、通透、充满了未来的呼吸感。
周致远转过身，指着左边的图。
“这张图，代表了过去一百年，汽车工业对‘豪华’的定义。”
“真皮、实木、镀铬，还有那些多到让你记不住功能的按钮。他们告诉你，这就是尊贵，这就是身份。”
台下的李明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宝马车钥匙，脸有些发烫。他以前觉得那是机械美学，但现在跟右边一比，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油腻？
“但是，”
周致远的声音变得低沉。
“各位，请问问你们自己。”
“你们的爷爷，或许也喜欢第一张图。那是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审美，是属于那个资源匮乏年代对物质堆砌的向往。”
“但你们是生活在21世纪的现代人。你们用着全面屏的手机，住着极简风格的房子，用着AI助手处理工作。”
周致远指着右边的图，目光如炬。
“难道你们的未来，不该是第二张的样子吗？”
全场一片死寂。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击中了所有人的眉心。
是啊，为什么我们一边追求着极简的生活方式，一边又要忍受着车里那些复杂到反人类的设计？
“所谓的豪华，从来不是物质的堆砌。”
周致远走下舞台，在那束追光中缓缓踱步。
“在马车时代，豪华是马车夫的制服和纯金的马鞭。在燃油车时代，豪华是V8发动机的轰鸣和百年树龄的桃木。”
“而在智能电动车时代，豪华是什么？”
他停下脚步，面对着那一千名bbA车主。
“豪华是——科技平权带来的，时间和精力的极致节省。”
“是你不用再为了找一个导航地址而在旋钮上转半天；是你不用再为了在拥堵路段跟车而踩到脚抽筋；是你下班回家太累了，可以在车里躺平睡一觉，而不用担心发动机的一氧化碳中毒。”
“真正的豪华，是车在伺候人，而不是人去伺候车。”
周致远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李明的手松开了。
他看着大屏幕上那张极简的内饰图，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每天早上在车里手忙脚乱连蓝牙、设导航的场景。
那种繁琐，以前叫“仪式感”。
现在被周致远这么一说，突然变成了——“累赘”。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疯了。
【太通透了！这才是新时代的豪华观啊！】
【看着我的奥迪内饰，突然觉得手里的诺基亚不香了。】
【周总这嘴是开了光吗？句句扎心！】
【这不仅仅是发布会，这是在给传统豪车开追悼会啊！】
周致远重新走回舞台中央。
“我知道，很多人会说，光有设计没用，车是用来开的，底子得好。”
“没错。”
“所以今天，我们要发布的不是一张ppt。”
“我们要发布的，是能够承载这个新时代豪华的——最强底座。”
屏幕画面猛地一转，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泛着冷光的电池包结构图。
“有请，蜂鸟能源第二代——刀片电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