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是提毗。”
七八道女声重叠在一起，汇成一股分不清男女，却带着俯瞰众生之威严的诡异合音。
这声音在奢华的寝宫内回荡，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空气都为之凝滞。
兰泽斜倚在软榻上，神色未变。
他甚至没有坐直身体。
只是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些被操控的“人偶”。
她们的身体属于奉神侍女，但此刻，那高高在上的漠然，那冰冷诡异的弧度，都属于另一位存在。
一位自称提毗的女神。
“你，拿了我的东西。”
那重叠的合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你，是谁？”
兰泽没有回答。
他只是轻轻地抬起手，捻起一缕从身边少女身上滑落的长发。
发丝冰凉，失去了生命应有的温度。
“东西？”
他终于开口，嗓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打破了这凝固的神性威压。
“这神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东西。”
“包括你们。”
他松开手，任由那缕发丝飘落。
“现在，也包括你。”
这句话，无疑是凡人对神只最极致的挑衅。
寝宫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那七八个少女的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朝着兰泽挤压而来。
这是神只的怒火。
即便只是一缕残魂，也充满着神性的威严，让寻常凡人不可轻易冒犯。
然而，这股压力在靠近兰泽身体三尺之处，便被另一股更加霸道、更加蛮横的力量消弭于无形。
那是属于噬神者的领域。
“凡人。”
提毗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异。
但旋即，这丝惊异就被更加浓厚的兴趣所取代。
“你很有趣。”
“你的灵魂，散发着令我着迷的香气。”
那重叠的合音缓缓说道，威严之中，竟透出一丝贪婪的欲望。
“向我献上你的忠诚，凡人。”
“跪下，亲吻我的脚尖，将你的信仰，你的灵魂，你的一切，都奉献给我。”
“作为回报，我，伟大的提毗，将赐予你难以想象的恩泽。”
那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魔力，仿佛在描绘一幅壮丽无比的画卷。
“我将赐予你无尽的财富，黄金会为你堆砌成山脉，宝石将成为你脚下的尘埃。”
“我将赐予你至高的权力，你将成为这片土地唯一的王，所有君主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你的意志，就是整个国度的法律。”
“我将赐予你漫长的寿命，你的青春将永驻，岁月无法在你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你将享受千年的欢愉。”
“我将赐予你最强大的力量，让你拥有摧城拔寨，焚山煮海的神力。”
“我将赐予你数之不尽的美人，无论是人间绝色，还是天界的神女，只要你想要，她们都会在你的床榻上，等待你的临幸。”
提毗的声音越来越高昂，越来越充满诱惑。
她所描绘的，是任何一个凡人，都无法抗拒的欲望集合体。
权力、财富、寿命、美女、力量……
这是足以让任何英雄堕落，让任何圣人疯狂的价码。
只要，献上忠诚与灵魂。
多么划算的买卖。
在提毗想来，面前这个有趣的凡人，在听到这些条件后，应该会立刻陷入狂喜，然后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向她献上一切。
这是她千百年来，屡试不爽的手段。
然而。
兰泽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他的脸上，非但没有狂喜，反而流露出一丝……
淡淡的，毫不掩饰的……
无聊。
“就这？”
兰泽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一位女神的宏伟许诺，而是一段冗长乏味的催眠曲。
【宿主，检测到高浓度神性诱导信息，正在进行屏蔽……】
【警告！该神性残魂具备极强的精神污染能力！】
【发现其核心诉求：夺取您的身体控制权，吞噬您的灵魂！】
【请求立即启动‘神性猎杀’程序！预计三秒内可将其完全捕获！】
噬神者系统急切的声音在兰泽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股迫不及待的兴奋。
对于它而言，提毗就像是一块送到嘴边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顶级蛋糕。
“暂停。”
兰泽在心中，下达了简单的指令。
“别急着吃。”
“先看看这块蛋糕，到底是什么成色。”
【……指令确认。系统进入静默观察模式。】
系统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委屈和不解。
但它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兰泽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面前的“提毗”身上。
他看着那七八张一模一样，带着高傲神情的脸，慢悠悠地开了口。
“财富？我脚下这座神庙，积累了数百年，里面的金银珠宝，足够买下十个王国。你的财富，有我的多吗？”
“权力？从今天起，我就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统治者。所有人的生杀予夺，都在我一念之间。你的权力，能比我更大吗？”
“寿命？力量？”
兰泽轻笑一声，缓缓抬起手。
一团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神力，在他的掌心浮现。
那光芒虽然微弱，但其本质之精纯，却让提毗附身的七八具身体，齐齐剧震！
“你！”
那重叠的合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破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能感觉到，那团金色光芒，正是她储存在母体石中，最本源的神力！
只是，它已经被提纯，被抹去了所有属于她的烙印，变成了一种更加纯粹、更加高级的能量形态。
这个凡人，不仅吸收了她的神力，还净化了它！
这怎么可能！
兰…泽没有理会她的震惊，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至于美女……”
他的目光，懒洋洋地扫过身边那些神态妩媚的奉神侍女。
“如你所见，我从不缺少这些。”
他收回手掌，那团金色神力也随之消散。
他摊了摊手，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戏谑。
“所以，你说的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毫无吸引力。”
“女神……提毗？”
“你，还能开出什么更有价值的价码吗？”
寝宫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用我有东西来收买我？
神灵也喜欢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