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囊时，唐枫翻出韩风留下的那封旧信。信纸边缘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却依旧苍劲，末尾那句“星火不灭，烈焰可期”被墨迹晕染过，像是被泪水浸过。他指尖摩挲着那行字，忽然明白师父写下这封信时的心情——不是嘱托，是传承。
段无涯将最后一件法器收入储物袋，见他对着信纸出神，轻声问：“在想什么？”
“在想，师父他们当年，是不是也像我们这样，背着行囊，望着前路不知深浅？”唐枫折好信纸，塞进贴身的口袋，“但他们还是走了，一步一步，把烈焰宗的火种撒了出去。”
段无涯走到他身边，将一面小巧的冰镜递给他：“这是我爹留下的，能映出百里内的灵脉。去沐州要过黑风岭，那里灵脉紊乱，有了它能少走弯路。”
冰镜剔透，映出两人并肩的身影，唐枫笑了笑，将镜子收入袋中：“有你在，弯路也变成直路了。”
两人刚走出客栈，就见镇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落霞镇的药铺掌柜，手里拎着个布包，见他们出来，连忙迎上来：“唐小哥，段姑娘，听说你们要去沐州？”
“张掌柜有事？”唐枫认出他，上次买止血草时聊过几句。
张掌柜把布包塞过来：“这是些防瘴气的药粉，黑风岭的瘴气能迷人心智，带上总没错。我儿子当年就是走那条路……”他声音低了些，“你们年轻，多加小心。”
唐枫捏了捏沉甸甸的布包，鼻尖微热：“多谢张掌柜。”
“谢啥，出门在外，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张掌柜摆摆手，指了指东方，“天快晌午了，趁瘴气没起来，赶紧过岭吧。”
黑风岭的入口隐在一片浓雾里，像头巨兽张开的嘴。唐枫握紧烈焚剑，剑柄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是他昨夜用灵力温养的结果。段无涯的冰魄弓已搭好三支箭，箭簇闪着寒光。
“走。”
踏入浓雾的瞬间，空气骤然变冷，草木的腥气里混着一丝甜腻，正是张掌柜说的瘴气。唐枫立刻取出药粉撒在两人衣襟上，甜腻感顿时消散不少。
“这瘴气会幻形，别乱看。”段无涯的声音在雾中格外清晰，“跟着我的冰箭走，箭头永远指真路。”
果然，走了不到半柱香，唐枫就看到前方出现了座熟悉的小院，母亲正坐在门槛上择菜，喊他“阿枫，过来帮娘烧火”。他脚步一顿，烈焚剑突然发烫，烫得他指尖发麻——是幻象！
“别看！”段无涯的冰箭“咻”地射向小院，那温馨的景象瞬间碎成雾屑。“是你心里最念的人，对吧？”
唐枫喉结动了动：“嗯。”
“我看到我爹了，举着弓教我射箭。”段无涯轻笑一声，“这瘴气，倒是懂人心。”
两人不再说话，只听着彼此的脚步声，跟着冰箭的方向穿行。雾中偶尔闪过刀剑相击的脆响，或是孩童的哭啼，都被段无涯的冰箭一一击碎。
快到岭顶时，浓雾突然翻滚起来，化作一张巨大的鬼脸，獠牙上滴着涎水：“留下烈焰令，饶你们不死！”
是黑煞门的余孽！唐枫瞬间反应过来——他们竟追进了黑风岭。
“想要？凭本事来拿！”唐枫烈焚剑出鞘，紫金色的火焰立刻撕开雾障，“段无涯，左翼！”
“收到！”冰箭如流星般射向鬼脸左眼，鬼脸痛得咆哮，浓雾剧烈搅动，露出底下十几个黑衣人的身影。
唐枫剑随身走，紫焰剑气横扫，瞬间燎掉两个黑衣人的衣角，吓得他们连连后退。段无涯的冰箭专找关节，眨眼间就有三人捂着膝盖倒地。
“抓活的！”唐枫喊道——他要问出黑煞门在沐州的据点。
激斗中，唐枫注意到一个黑衣人袖口绣着只银蛇，正悄悄摸向段无涯身后。他心头一紧，剑招突变，“星火燎原”一式展开，火焰如网般罩过去，逼得银蛇黑衣人不得不回手自保。
“谢了！”段无涯反手一箭，正中那人手腕，银蛇袖章应声落地。
鬼脸在惨叫声中渐渐散去，浓雾也跟着淡了。岭顶的风很清，能看到沐州的方向浮着层淡淡的金光。
唐枫捡起那枚银蛇袖章，金属上刻着个“沐”字。
“看来，沐州的热闹，比我们想的还要多。”他掂了掂袖章，递给段无涯。
段无涯接过，冰镜在袖章上一照，镜中映出座酒楼的影子——“迎客楼”。
“地址有了。”她将冰镜收起，眼中闪着锐光，“下一站，迎客楼。”
岭风吹起两人的衣袂，烈焚剑的火焰与冰魄弓的寒光交相辉映，在岭顶划下一道明亮的轨迹，像极了张掌柜说的，不灭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