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金色眼眸的出现，并未带来任何浩大的声势，甚至没有引起能量的剧烈波动。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虚空至高处，如同亘古存在的天体，漠然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然而，就在它睁开的刹那——
整个战场，不，是这一整片广袤的星域，都仿佛被投入了一种绝对的寂静之中！
并非声音的消失，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凝固。所有正在爆发的能量，所有激荡的法则，所有沸腾的杀意与战意，都在这一刻变得迟滞、沉重，仿佛被无形的枷锁层层束缚！
星袍帝君周身璀璨的星辉如同被冻结的火焰，光芒依旧，却失去了活性。灰色雾气停止了翻滚，其中的纯白眼眸首次流露出了一种名为敬畏的情绪。就连冰凰周身那冰封星河的极致寒气，其流转速度也肉眼可见地减缓，冰蓝色的凤眸之中，凝重达到了顶点。
陆凡更是感觉周身一沉，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道胎与神魂之上！他体内奔腾的混沌寂灭之力，运转起来变得前所未有的艰难，手背上的兵主战旗印记光芒黯淡，连眉心的万古青棺都传递出沉重的压力感。
这是……位格的绝对压制！是生命层次与大道掌控上的天渊之别！
太虚道尊！即便并非本体亲临，仅仅是一道跨越无尽虚空降临的意志，其威能也已然超越了炼虚的范畴，触及了那玄之又玄的合道之境！
“混沌的余烬，归墟的阴影，还有……新生的太阴。”一个宏大、冰冷、不含丝毫情感，却又仿佛直接阐述着宇宙真理的声音，缓缓自那金色眼眸中传出，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最深处。
“于此终结，归于太虚秩序，是尔等唯一归宿。”
没有询问，没有商量，只有宣判。
随着这声宣判，那无形的枷锁骤然收紧！
“咔嚓！”
星袍帝君周身的星辉率先承受不住，如同破碎的琉璃般炸开，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气息瞬间萎靡。那周天星斗剑阵更是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几近崩溃！
灰色雾气剧烈扭曲，发出无声的嘶鸣，雾气体积缩小了近半，其中的纯白眼眸也黯淡了许多。
冰凰发出一声清越却带着一丝艰难的风鸣，周身冰蓝光芒剧烈闪烁，那通天青莲虚影疯狂摇曳，洒落磅礴青帝源气，才勉强抵挡住这股无处不在的恐怖压力。
而陆凡，作为身负最纯粹混沌传承、且明显被重点“关照”的对象，他所承受的压力最为恐怖！
他周身的空间仿佛化为了实质的琥珀，将他死死禁锢在内！那股力量不仅要镇压他的肉身与能量，更要直接磨灭他的道基，剥离他的存在！
“呃啊——！”
陆凡发出一声低吼，额头青筋暴起，混沌道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抵抗着这股湮灭之力。万界归葬图在道胎内爆发出灰芒，试图将这股压力也视作“寂灭”的一部分进行归葬，但层次差距太大，收效甚微。兵主战旗的锐气被死死压制，万古青棺的沉寂道韵也只能勉强护住他核心不失。
差距太大了！这根本不是同一个层面的较量！
“挣扎，毫无意义。”金色眼眸漠然无情，那禁锢与磨灭之力再次增强！
陆凡的肉身开始出现裂痕，道胎光芒急剧黯淡，意识也开始模糊。他死死咬着牙，目光却依旧倔强地望向那冰凰的方向。
清秋……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的刹那——
异变再生！
许是感受到了陆凡濒临绝境的危机，许是那混沌青莲本源与陆凡体内的九星道种、青莲道种产生了最深层共鸣，又或许是沈清秋被冰封的意识深处，那属于“她”的部分发出了不甘的呐喊——
青霖古界核心，那株一直作为力量源泉支撑冰凰的通天青莲虚影，猛地脱离了与冰凰的连接，化作一道最为纯粹、最为本源的混沌青色流光，无视了太虚道尊意志的禁锢，瞬间跨越空间，直接没入了陆凡的眉心！
“什么？！”
“混沌青莲本源主动择主？！”
星袍帝君与灰色雾气中的存在同时失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连那金色眼眸，其漠然的眸光也首次出现了一丝清晰的波动！
这道混沌青莲本源，并非攻击，也非简单的能量灌注，而是最本质的融合与补全！
它直接融入陆凡的道胎，与他自身的混沌青莲道种、九星道种完美交融！就仿佛离散在外的游子，终于回归了母体！
“轰——！！！”
陆凡只感觉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股远比之前九星归位更加浩瀚、更加古老、更加包容万物的磅礴力量，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道光芒，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冲刷着他的道胎与神魂！
破碎的肉身在青光中瞬间愈合，且变得更加坚韧，仿佛由混沌神石铸就！黯淡的道胎如同被注入了无穷活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沌光辉，其上的归葬符文、兵主战意、沉寂道韵在这最本源的混沌气息调和下，开始了一种更深层次、更加和谐的交融！
他的气息，如同坐火箭般疯狂攀升！炼虚初期……炼虚中期……炼虚后期……直至炼虚巅峰！而且其根基之浑厚，力量之精纯，远超寻常炼虚巅峰，已然半只脚踏入了合道的门槛！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身与这片宇宙的“混沌”本源，建立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密联系！仿佛他举手投足间，都能引动一丝混沌真意！
他缓缓抬起头，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此刻化为了纯粹的混沌之色，其中仿佛有天地初开、万物生灭的景象在演化。
他感受着体内奔腾的、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又看了一眼那因为失去青莲本源支撑而光芒黯淡、气息明显跌落不少的冰凰虚影，心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必须守护她的决绝！
他看向虚空高处那漠然的金色眼眸，混沌色的眸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战火。
“太虚……”
“你的秩序……”
“问过混沌了吗？”
他缓缓抬起手，无需结印，无需神通，只是简简单单地，对着那金色眼眸，遥遥一握。
“混沌……归元。”
言出，法随！
（第19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