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魔在烈焰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着。
每一次挣扎都让地面震颤,周遭碗口粗的柱子被它撞得“咔嚓”作响,碎石混着火星四处飞溅。
它黏腻的肥肉被幽紫色火焰啃噬着,不断有浑浊的油珠从焦黑的皮层下渗出,滚落地面时“滋啦”炸开。
反倒像添了柴薪般,让火势愈发汹涌
——火焰顺着油迹蔓延,很快便在它身上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连呼吸间吞吐的浊气,都带着灼人的热浪。
它急得双目赤红,蒲扇般的巨手胡乱拍打周身火焰。
可指尖刚触到火苗,便被灼得“嗤”地冒起黑烟,焦糊的肉味瞬间浓了几分。
不过瞬息,半只手掌已化作炭黑色,垂在身侧再也抬不起来。
见拍打无用,它又试图用身躯碾压地面的火焰,庞大的躯体重重砸在地上,震得土层开裂。
可火焰却像附骨之疽,不仅没被压灭,反倒顺着它贴地的肚皮,往胸腹深处钻去。
幽紫火舌舔舐着它的脏腑,肥魔的惨叫渐渐弱了下去,只剩断断续续的呜咽。
它圆滚滚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
原本颤巍巍的脂肉在火中缩成焦黑的硬块,关节处的骨骼裸露出来,很快也被烧得泛白、碎裂。
到最后,它连扭动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趴在地上,任由火焰从四肢烧向躯干,连头颅都被火光吞没。
唯有两只浑浊的眼珠,还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书生,满是不甘与恐惧。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阵夜风卷过,肥魔的躯体终于支撑不住,“哗啦”一声崩解开来,化作漫天细碎的黑灰。
风裹着灰烬掠过焦土,连一点残迹都没留下。
只在原地留下一圈深褐色的灼痕,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将地面的野草都烤成了枯黄。
书生缓缓睁开眼,指尖残留的火星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明灭。
还未等他开口,剩下三只妖魔已率先动了。
——狐妖尖啸一声,周身骤然腾起淡粉色的雾气,雾气中瞬间分出七八道分身。
个个容貌一致、动作同步,手持短刃从不同方向朝书生扑来,连气息都分毫不差;
猫妖则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墨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到石柱的阴影里。
只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瞳,死死盯着书生的破绽,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最凶悍的刀魔更是凶悍,只见他左臂骤然绷紧,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青黑金属光泽,肌肉与骨骼“咔咔”重组。
短短瞬息,整条手臂便化作一柄丈长的鬼头刀
——刀刃泛着森寒的冷光,刀背还凸起狰狞的骨刺,连空气都被刀身散出的戾气冻得发僵。
刀魔双脚在地上重重一踏,震得碎石飞溅。
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书生直冲而来,左臂所化的鬼头刀顺势劈下。
刀风裹挟着血腥气,竟将周遭的火焰都压得微微倾斜,连地面都被刀气划出一道浅沟。
书生见此情形,非但不惧,反倒挑了挑眉,手腕轻转,手上的锁链便“唰”地绷直,链尖的倒钩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冷芒:
“倒是比那肥魔聪明些,可惜……依旧不够看。”
书生周身缠着四道粗如儿臂的锁链,两道牢牢缚在手腕,两道紧紧缠在脚踝。
链身泛着陈旧的冷光,表面还刻着特制的束缚符文。
每动一下,锁链便相互碰撞,发出细碎又沉闷的“哗啦”声。
他甚至未抬眼去看刀魔劈来的凛冽刀风,左腕轻轻一拧,缚在上面的锁链便骤然绷直,如一道破空的黑色闪电,朝着左侧古木投下的浓黑阴影疾射而出。
链尖三寸倒钩划破空气时,发出尖锐的“咻”声,硬生生压过了刀魔左臂长刀劈砍的呼啸。
只听“噗嗤”一声闷响,锁链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水膜,阴影中骤然传出猫妖短促而凄厉的痛呼。
下一刻,原本空无一人的阴影里,猫妖的身形被迫显形:
它浑身银灰色的毛发倒竖如针,泛着幽绿的瞳孔因剧痛与恐惧缩成细线。
前爪徒劳地扒拉着胸口的锁链,却怎么也挡不住那淬了寒芒的倒钩。
——倒钩正正卡在它跳动的心脏位置,黑紫色的妖血顺着链身汩汩往下淌。
滴落在地面的枯叶上,瞬间将枯叶灼出一个个焦黑的小洞,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缚在书生脚踝的两道锁链还贴着地面,左腕的这根却如得了指令的活物。
他双手手腕同时轻旋,动作优雅得如同摆弄琴弦。
玄铁锁链猛地往回急缩带着猫妖的躯体“嗖”地掠过半空,形成一道血色弧线。
径直朝着迎面冲来的刀魔甩去。
刀魔瞳孔骤缩,左臂所化的丈长鬼头刀已劈至半途。
刀刃上的戾气甚至刮得书生额前发丝微微飘动,此刻收势已然不及。
他牙关紧咬,青黑色的金属面庞上不见半分表情,只狠下心将刀势一沉。
——“唰”的一声,冷硬的刀刃瞬间划过猫妖躯体,鲜血如喷泉般飞溅,染红了刀魔半边身躯,连它手臂上凸起的狰狞骨刺都沾满了血污。
猫妖的尸体被劈成两半,上半身带着未闭的绿瞳砸向地面,下半身还在惯性作用下往前滑出数尺,肠腑散落一地,与枯枝败叶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可这耽搁不过瞬息,刀魔刚要甩去脸上的血污,再度挥刀劈向书生,却见书生右腕指尖猛地一送!
缚在右腕的锁链骤然变向,链尖倒钩在火光下闪过一抹寒芒,如毒蛇吐信般直取他面门。
刀魔只来得及本能地偏头,锁链已“嘭”地重重撞在他右侧头颅上。
——倒钩瞬间穿透坚硬的颅骨,红白之物混着黑紫色的妖血顺着链身喷溅而出,溅得周遭地面一片狼藉。
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厚重的脚掌在地上拖出两道深痕。
最终重重砸在地上,胸腔还在徒劳地起伏两下。
整具躯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消融,片刻后竟化作一滩黏腻的烂肉。
连原本青黑色的金属手臂都融在其中,再无半分锋利之态。
唯有一缕缕黑色雾气从烂肉中升起,很快便被夜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