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有钱……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她特意在“同学”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莫测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脑海中那台高速运转的估值模型，第一次出现了无法计算的变量。
好家伙。
我直接好家伙！
他设想过一万种今晚可能发生的剧本。
被富二代用钱羞辱，他反手用K线图把对方的脸抽成猪头。
被油腻大佬灌酒，他假装不胜酒力然后把对方的黑料打包发给纪委。
甚至被林清浅当场卖了，他也能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反客为主，把林清浅一起打包卖了。
但他妈的！他唯独没算到，刚进新手村，就同时撞上了两个画风完全不同的隐藏boSS！
而且看这架势，这两个boSS，关系匪浅。
前几天刚把人家未来女王撞个人仰马翻。
后脚就挖了人家未来的……不知道什么关系但肯定关系不一般的冰山教授。
今天，债主和临时老板，在这场鸿门宴上，胜利会师了。
一个林清浅，冰山逻辑怪，拿KpI当项圈，想把他驯化成自己的专属资产。
一个秦书瑶，妖火读心怪，刚见面就把他底裤颜色都快看穿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来砸场子的，现在看来，他自己就是那个场子，马上就要被这两个女人联手给拆了。
“秦总监，你好。”莫测脸上瞬间切换出最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主动伸出手，“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真巧。”
他的行动逻辑很简单：装不熟，控距离，走流程。
只要他表现得足够专业，尴尬的就是别人。
秦书瑶根本没打算跟他握手。
她只是伸出那根涂着鲜红蔻丹的食指，在他伸出的手背上，从手腕到指节，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
动作带起一阵微痒的电流。
“不巧哦。”她笑得像只刚刚偷到腥的狐狸，晃了晃杯中的香槟，“今晚孙宏伟张罗的这个局，名义上是谈几个新能源项目，实际上，就是给他那个宝贝儿子办的相亲流水席。而主角嘛……”
她的目光转向林清浅，里面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
“……就是我们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林大教授。”
秦书瑶这番话，信息量巨大。
她不仅点明了饭局的本质，更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宣告了自己和林清浅的熟悉程度，以及她在这个圈子里的超然地位。
“以清浅的性格，她要么不来。要来，就一定会带个‘惊喜’过来。”
“我只是没想到，”她的目光在莫测那身价值不菲的阿玛尼上停顿了两秒，最后精准地落在他胸口那条星点领带上，“这个‘惊喜’，是你。”
秦书瑶的狐狸眼闪烁了一下。
“莫有钱同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她拖长了音调，每个字都充满了玩味，“几天不见，你这鸟枪换炮的速度，可比A股的牛市快多了。上次见你，还是一股子穷酸味，今天这一身行头，倒真有几分‘有钱’的样子了。”
莫有钱？
穷酸味？
莫测清晰地感觉到，挽着他手臂的林清浅，那只手在一瞬间收紧了。
他甚至能通过西装布料，感知到她指关节的轮廓。
一股寒意从手臂窜上后颈。
完了。
芭比q了。
他的“减值测试”，还没见到最终boSS孙宏伟，就要被友军先手一个“闪现开团”给清盘了。
“哦，‘有钱’是我的字。”莫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诌，“我爸妈希望我这个人，既要莫忘初心，又要心想事成，有钱有闲。所以，名测，字有钱。秦总监，几日不见，风采依旧。”
这番鬼话，他说得一本正经，用一种近乎古风的方式，重新解构。
逻辑自洽，充满人文关怀，还带着点朴素的家庭期望，简直天衣无缝。
“噗嗤。”
秦书瑶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被莫测这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给彻底逗乐了。
她这一笑，花枝乱颤，周围好几个假装聊天的宾客，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晃掉了。
这女人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力场。
这男人，太有意思了。
脸皮厚度堪比城墙，反应速度快过超跑，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更是浑然天成。
“有钱同学，你这名字，还真是充满了朴素的辩证法。”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里面的戏谑更浓了。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上次欠我的‘赔偿’还没着落，今天怎么就成了我们家清浅的座上宾了？清浅，你这棵铁树，不开则已，一开就是这么……别致的一朵？”
她故意把“别致”两个字说得很重，然后转向林清浅，一副为闺蜜操碎了心的表情。
“清浅啊，你可得看清楚了。这种小弟弟，嘴甜心野，最会骗人。指不定人家只是想抄近道，少奋斗二十年呢？”
林清浅手臂微微用力，将莫测更拉近自己半分，迎上秦书瑶探究的目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冰冷：“瑶瑶，收起你那套鉴婊识渣的把戏，他跟外面那些想攀龙附凤的男人不一样。”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几度。“而且，我的投资，什么时候错过？”
林清浅顿了顿，镜片后的眸子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占有欲，一字一句：“给你介绍一下。他，莫测，我诡神资本的创始人兼cEo。而我，是他的首席财务官。”
这番话，信息量巨大。
它不仅宣告了莫测的身份，更宣告了林清浅自己的站位。
她不是被骗，她是主动入局。
cEo？
诡神资本？
秦书瑶的狐狸眼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勾人的媚态。她上上下下地，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的目光，重新审视莫测。
她本以为这是一场“闺蜜抓包小白脸”的喜剧，没想到，竟然是一场“女王携骑士登场”的正剧。
“公司？”她拖长了音调，转向莫测，“有钱同学，不，莫总。几天不见，公司都开起来了？做什么的？估值多少了？天使轮融了吗？要不要我天枢投你一笔？”
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
莫测知道，真正的交锋开始了。
“小公司，刚起步。”莫测的笑容无懈可击，“主营业务，二级市场的情绪周期套利。目前还没开放融资，等我准备好了，一定第一个给秦总监发bp。”
他这是在用最专业的黑话，告诉秦书瑶：别闹了，谈正事。
秦书瑶却根本不接他这个茬。
她身体微微前倾，凑到林清浅耳边，用一种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莫测虽然听不见，但他能看到，林清浅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又冷了几分。
秦书瑶直起身，对着莫测狡黠一笑，端着酒杯，摇曳生姿地转身走开，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清浅，你的‘资产’，很有趣。不过，小心点，别被反噬了哦。”
她走了。
但她留下的那根刺，却精准地扎在了莫测和林清浅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