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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5日,周日,上午10点27分。
环球金融中心,三十六楼。
风语信调咨询事务所。
周语桐的独立办公室内,百叶窗将阳光切割成整齐的条纹,投射在光洁的黑檀木办公桌上。
空气里浮动着咖啡豆的微苦香气。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特调一组组长老K推门而入,动作干净利落。他将两份厚薄不一的牛皮纸档案袋放在桌上。
“周总,你要的东西。”
周语桐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那份更厚的档案袋上。
她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端起手边的咖啡杯,轻轻啜了一口。
“结果。”
老K的回答言简意赅:“问题很大。”
他将厚的那份档案袋朝前推了推。
“目标人物萧畴,初步核实,涉及三项重罪。”
“第一,诈骗,他从去年开始,以恋爱为名,同步交往了至少七名三十岁以上的单身或离异女性,通过伪造海外高收益投资项目,骗取她们的信任和资金,涉案总金额初步核算超过五百万。我们找到了其中四名受害人,拿到了完整的转账记录和他的诈骗话术录音。”
“第二,非法拘禁与故意伤害。其中一名受害人发现骗局后试图报警,被他伙同两人拘禁在郊区一处废弃仓库长达四十八小时,期间有殴打行为。我们的人找到了那处仓库,提取到了相关痕迹,也拿到了受害人就医的验伤报告。”
“第三,吸毒。我们拿到了一段时长三分二十秒的视频。内容是在一个私人派对上,他与另外两人聚众吸食可卡因。视频清晰度很高,能明确识别面部特征。”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最后一句结论。
“我们的法律顾问看过初步材料,给出的意见是,如果所有证据链被公诉方采纳,遇上一个专业的律师团队,他最低要面对二十年以上的刑期。”
“叩。”
周语桐将骨瓷咖啡杯放回桌面,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异常清晰。
二十年。
这个数字意味着,他们的客户不是要教训谁,是真的要一个人的下半辈子。
她放下咖啡杯,打开那份厚厚的档案袋,一页一页地翻阅。
里面的资料比老K口述的更加详尽,每一项指控后面都附着无可辩驳的证据复印件,银行流水、聊天记录截图、伤情鉴定报告、资金流向分析图……
专业,冷酷,致命。
这是风语信调的风格,也是那个客户想要的东西。
她合上档案,指尖在牛皮纸袋的封口上轻轻敲击。
“关于那两个委托人,”她抬起头,看向老K,“背景查得怎样了?”
“也出来了。”老K递上另一份稍薄的档案袋。
“莫测,男,20岁,江州财经大学金融系大二在读学生。”
“姜望舒,女,26岁。前建设银行江州分行贵宾客户部经理。半个月前因在玉京台得罪宏盛资本太子爷孙宇,被建行开除。”
周语桐的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
“大二学生?”她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户籍、学籍,你交叉验证了几遍?”
“三遍。千真万确。”老K的回答斩钉截铁。
周语桐的脑海里,闪过会客室里那个年轻男人的脸。
那份说出“最好是无期”时的平静,那种掌控一切的姿态,怎么也无法和一个二十岁的在校生重叠。
她来了兴趣。
“展开说说。”
“此人虽然只是个学生,但绝不简单。”
老K打开他自己带来的笔记本.
“我们调查发现,他与江州财大的林清浅副教授关系匪浅。林清浅的背景您应该清楚。”
周语桐微微颔首。
“林氏集团大小姐,金融会计学界公认的天才,未来的学术界泰斗。”
“对。”老K点头,“一个月前,在宏盛资本孙宏伟为他儿子孙宇设的相亲局上,林清浅就是带着莫测出席的。”
“饭局上,莫测与孙宏伟父子发生正面冲突,最终结果是孙宏伟父子颜面尽失,灰溜溜地离场。”
“事后,宏盛资本方面没有任何报复行动,这很不寻常。”
“另外,在同一场饭局上,天枢投资的总监秦书瑶也在场,并且与莫测有过直接交流。”
林家大小姐、秦家妖女、宏盛资本……
这些名字围绕着一个二十岁的学生,故事的味道立刻就变了。
“姜望舒呢?她是怎么回事?一个被开除的银行经理,为什么叫一个学生‘老板’?”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人,海通证券的陈倾雪。”
老K翻了一页记录。
“一个月前,陈倾雪的客户张秀莲遭遇三千万的海外杀猪盘,当时姜望舒作为客户经理,也深陷其中,面临着被追责甚至开除的风险。”
“最终,是莫测识破了骗局。他也是通过这件事,结识了张秀莲女士。而姜望舒,对他怀有极大的感激。”
“之后,孙宇在玉京台刁难姜望舒,也是莫测解的围。所以姜望舒被开除后,立刻就跟了他。”
“圈子里还有个未经证实的传闻。”
老K压低了声音。
“据说,张秀莲对莫测的能力极为欣赏,给了他三千万的个人资金进行全权委托操盘。不到一个月,这笔钱变成了一个多亿。”
“现在江州很多富豪圈子都在打听,想找到渠道,把钱投给他。”
“不过……”
“不过什么?”周语桐追问。
“不过这个莫测,似乎对接收外部资金并不热衷。他的资金来源很神秘,行动也一直很低调。”
周语桐的兴趣被彻底调动起来。
“一个月,三千万变成一个亿?”周语桐计算了一下收益率,“两倍多的收益。他炒股很厉害?”
“非常厉害。”老K的表情也多了一分凝重。
“他在江州财大,是名人。曾在公开课上公然挑战金融系的资深教授张承业,并且立下了一个月的实盘对赌。张承业派出了三个最得意的门生,组成了价值投资小组。”
“结果呢?“
“结果,莫测完胜。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价投小组的总收益率是负的,而莫测的账户,翻了六倍。”
周语桐翻阅报告的动作停住。
“一个月六倍?”
“是的。”老K肯定地回答,“根据我们从学校内部论坛和一些学生口中收集到的信息,他重仓了一只股票,叫恒立实业。”
“买入的时机,正好是连续涨停的启动前夜。卖出的时机,是回调前的最后一个涨停板。”
“期间,他还利用盘中波动,反复进行了至少六次高抛低吸的操作,在没有增加一分钱本金的情况下,把仓位做厚了超过百分之六十。”
“最终的交割单被人传到了网上,精确的投资回报率是598.37%。”
周语桐看着报告上那串刺眼的数字,沉默了。
“我们查到的信息,还远不止这些。”老K继续补充。
“以这个莫测为核心,已经形成了一个非常精英化的小团体。”
“除了那位前银行经理姜望舒,成员还包括陆氏集团的千金,陆沉霜。海通证券江州分部的金牌客户经理,陈倾雪。以及,京城金杜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于若秋。”
“这些人,最近频繁地以团建的名义聚会,并且有资金往来的迹象。”
老K将最后一张纸放在桌上,那是一张公司架构图,最顶端是“诡神资本(拟)”几个字,下面连接着一个个名字和代号。
大学副教授、京城大状、券商金牌经理、豪门千金、银行贵宾经理……
每一个都是各自领域的精英女性。
现在,她们全都围绕着一个20岁的大二学生。
“这个号称‘诡神资本’的小团体,一点都不简单。”老K做出了自己的评判。
周语桐挥了挥手。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
老K转身离开,并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周语桐没有动,目光在桌上两份档案间来回移动。
一份是目标,一份是客户。一份是详尽的罪证,一个标准的“清除”任务,干净利落。
另一份是客户的背景,一个正在以恐怖速度崛起的神秘团体,每一个关联人都代表着顶层资源。
周语桐终于明白,那天莫测说出“最好是无期”时,为何那般平静。
他委托风语信调,不是为了寻找证据,只是为了让专业的人,去把他早已洞悉的结果,整理成一份合法的、可以呈上法庭的文件。
他付十万定金,买的不是调查,买的是效率。
这个男人……
片刻后,周语桐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传来一个温润悦耳的女声。
“您好,哪位?”
“姜经理,我是风语信调的周语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