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轻笼昭镜司朱门,门前青石阶上凝着点点露光,未及曦散。沈惊鸿斜挎尚方宝剑,绯色官袍映着阶前晨色,自有一股凛然之气。青鱼手捧卷宗紧随其后,声音里裹着难掩的焦灼:“大人,江南密探传回急报,陈砚大人已查得李默挪用的工程款,尽数流入苏州织造局。可那织造局掌印王德全,是太后的远房亲眷,咱们派去的两名密探刚近局署,便被强行扣押,生死未卜。”她顿了顿,语气更沉,“如今司内人手已然告急——半数驻江北督查灾后重建,半数留京畿核查吏治,实在抽不出人手驰援苏州,更遑论彻查此案。”
沈惊鸿脚步倏然一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剑鞘的缠绳。那是先父遗留的旧物,绳结间还似凝着当年昭镜司鼎盛时的英气——彼时探员星布天下,查案如探囊取物,从无人手掣肘之困。而今经旧帝刻意打压,司内仅余三十余众,纵是个个精锐,怎敌得案涉南北、事连朝堂的繁杂?她抬眸望向衙前“昭雪天下”的鎏金匾额,晨光穿雾洒在匾额上,却驱不散字里行间的沉郁。眸中寒光一闪,终是决然:“人手匮乏,便扩编增员。昭镜司身负天下刑狱昭雪之责,三十人何以支撑?此事须即刻面圣,请旨推行。”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萧玦刚批完江北灾后重建的奏折,案头朱笔犹带墨香。见沈惊鸿入内,他起身相迎,亲手斟了杯热茶递去,笑意温煦:“江南之事,可有进展?”沈惊鸿接过茶盏,指尖暖意未及化开心底沉郁,便直言道:“陛下,臣今日求见,实为昭镜司扩编之事。苏州织造局扣押我司密探,臣本欲驰援,奈何司内人手空乏——吏治考核需人监查,灾后重建需人督查,贪腐要案需人侦办,三十余人疲于奔命,稍有差池便会误了大事,更辜负陛下托付。”
萧玦闻言,执朱笔的手微微一顿,眉头蹙起:“朕知你难处。只是昭镜司直属于朕,权柄已然过重,若再扩编增员,世家勋贵与吏部诸臣必生非议,恐引朝堂动荡。”他俯身从案下取出一本奏折,递了过去,“这是昨日吏部呈递的,字里行间皆言你‘权重震主’,更暗指昭镜司查案过苛,动摇朝堂根基。”
“权重震主?”沈惊鸿接过奏折,目光扫过那些敷衍的谏言,不禁冷笑出声,将茶盏重重置于案上,茶水微漾,映出她眸中厉色,“昭镜司执剑勘贪腐,挥刃斩奸佞,护的是朝堂根基,更是黎民生计!若因惧世家非议便缩手缩脚,李坤之流将层出不穷,赵德昌之辈更会肆无忌惮,届时民怨沸腾,才是真的动摇根基!”她上前一步,眸中光华灼灼,“臣有三策可解此困:一者,选拔不问出身,拒收世家子弟,以防结党营私;二者,设三重实操考核,唯贤是取,杜绝滥竽充数;三者,立铁律约束,探员若涉贪腐,罪加三等,以儆效尤。如此扩编,扩的是昭雪天下的清明之力,绝非权臣擅权的私势!”
萧玦望着她眼中不容置喙的坚定,恍惚间想起江北赈灾时,她立于粥棚前,绯袍染泥却身姿如松的模样,想起吏治考核中,她掷出罪证时的凛然正气。那些实绩远比空泛的非议更有分量,他终是颔首应允:“准了!朕即刻拟旨,给你选拔之权,三营禁军、各地县衙捕快、寒门学子皆可参选,名额不限,唯才是举!”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郑重,“明日早朝,朕会为你压下初始非议,但世家与吏部若执意刁难,还需你亲自应对,以实绩堵悠悠之口。”
沈惊鸿深揖及地,绯袍扫过阶前金砖,声线沉稳:“臣谢陛下信重!明日朝堂,臣自有应对之法!”起身时,先父手书的《昭镜司规制》字句陡然浮现在脑海——“司以才立,而非以势盛;探以忠先,而非以亲任”。这正是她今日所求,扩编不仅是增派人手,更是要重塑昭镜司的风骨,复其鼎盛时的清明。
次日早朝,金銮殿内果然非议四起。吏部尚书刘嵩率先出列,颔下花白胡须因怒而颤,声线都带了颤音:“陛下不可!昭镜司现有规模已足敷使用,若再扩编,且不问出身资历,恐有市井无赖、奸猾之徒混入,污了朝廷体面!更兼沈大人年轻识浅,骤然统领大批探员,恐难驾驭,反生祸乱,动摇朝纲啊!”他身后数名吏部官员纷纷附和,殿内一时满是反对之声。
“刘大人此言,未免偏颇!”沈惊鸿稳步出列,绯袍在殿中晨光里展如赤霞,声线清亮穿破纷扰,“昭镜司选拔设三重考核,层层筛选,市井无赖纵有天大本事,也绝难混入;至于驾驭之能,臣执掌昭镜司以来,破先帝陵寝奇案、查江北贪腐窝案、整饬天下吏治,桩桩实绩皆摆在诸位眼前,难道竟抵不过‘年轻’二字?”她转向龙椅上的萧玦,屈膝一礼,语气决然,“陛下,臣愿当场立下军令状:扩编之后,三月之内,若昭镜司有一人贪腐、一案错判,臣愿自请罢官,以三尺白绫谢天下!”
军令状一出,金銮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刘嵩张了张嘴,却终是语塞——沈惊鸿的实绩有目共睹,这军令状更是堵死了所有非议的余地。萧玦见状,龙颜一凛,拍案道:“沈大人既有此胆识与信心,朕便准其扩编!自今日起,昭镜司选拔之事,由沈大人全权负责,吏部不得干预分毫!”刘嵩脸色铁青如铁,却不敢再置一词,只得躬身退入朝列,眼底满是不甘。
三日后,昭镜司衙前贴出选拔告示,朱红字迹写着“不问出身、不看资历,唯才是举”,一时震动京城。寒门学子闻讯雀跃,各地捕快争相奔赴,而世家子弟却多嗤之以鼻,只当是哗众取宠。报名处设在昭镜司侧院,青鱼率两名探员登记造册,前来报名者络绎不绝:有身着粗布短衫、面带书卷气的寒门书生,有腰佩短刀、面容沧桑的老捕快,甚至有背着药箱、眉眼清亮的游医,皆是怀才不遇之辈。
“下一位!”青鱼扬声喊道。人群中挤进来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着打补丁的粗布短褂,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报名表,声线带着未脱的稚气,却透着执拗:“晚辈江澈,来自青州,擅长追踪辨迹之术。”话音刚落,旁边便有好事者嗤笑出声:“毛头小子乳臭未干,也敢来攀昭镜司的高枝?”江澈面颊涨得通红,却梗着脖颈,声线陡然拔高:“我爹是青州捕头江远山,去年追查粮款贪腐案,被奸人灭口!我来参选,便是要替爹完成未竟之事,查清真相,还他清白!”
沈惊鸿正隐在廊下观察,闻言心中微动——青州捕头江远山殉职一案,她曾有耳闻,确是查贪腐时遭人暗算,此案至今悬而未决。她缓步走出廊下,目光落在阶前蜿蜒的蚂蚁队列上,淡淡开口:“你既言擅长追踪辨迹,可看出这蚂蚁行迹有何异常?”江澈闻言,立刻蹲下身,指尖轻捻地上草叶,凝神观察片刻,眼神陡然亮了起来,笃定道:“这些蚂蚁搬运的并非食物,而是雄黄粉的碎屑!有人用雄黄粉在地上画了箭头,指向西北方向,只是晨雾与晨风将痕迹吹淡,寻常人难以察觉,唯有蚂蚁能循其气味而行!”
沈惊鸿眸中掠过一丝赞许——这雄黄粉箭头是她今早特意令探员布置,用以测试辨迹之能,十人中难有一人能察觉端倪,这少年竟一眼看穿。她颔首颔首,语气缓和了几分:“明日卯时,至京郊废弃营寨参加实操考核。”江澈大喜过望,连连躬身行礼,额头几乎触到地面:“谢沈大人成全!晚辈定不负所望!”
次日天刚破晓,京郊那处废弃营寨已布置妥当。断壁残垣间生着半人高的衰草,恰成天然考核场。此次考核设三重关隘,层层递进:第一重“辨伪”,需在十份供词卷宗中,勘破三份伪造之作;第二重“追迹”,需追踪一名乔装的资深探员,于一个时辰内寻得其藏匿之处;第三重“断案”,需依据现场布设的线索,还原一桩模拟凶案的始末真相。
卯时钟声刚响,五十名考生陆续入场。沈惊鸿立于营寨高处的土台之上,青鱼与苏文分侍两侧,目光扫过下方肃立的考生。第一重“辨伪”考核伊始,考生们纷纷取过案上卷宗,或蹙眉细读,或提笔圈点,营寨内只闻纸张翻动之声。江澈取过卷宗,并未急于通读,先细辨字迹墨色,再核对供词中提及的节气与案发时间,不多时便用朱砂笔圈出三份卷宗,朗声道:“此三份供词皆为伪造!其一字迹刻意模仿,墨色新旧不一;其二供词中提及‘清明雨霁’,然案发之日实为霜降,时序相悖;其三证人姓名与籍贯不符,显是凭空捏造!”
土台之上,苏文低声赞道:“大人,这江澈目光毒辣,心思缜密,纵使是多年老捕快,也未必有此见识。”沈惊鸿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角落里一名身着灰布襦裙的女子身上。那女子名唤苏绾,是从江南赶来的寒门学子,报名时自称擅长“读心辨谎,鉴物识真”。只见她并未急着翻阅卷宗,反而先细察每份卷宗的封签木纹,再将纸张凑近鼻尖轻嗅,片刻后也提笔圈出三份卷宗,与江澈所圈分毫不差。
“此女所用之法,倒是别出心裁。”沈惊鸿轻声说道。青鱼在旁解释:“苏绾姑娘说,她幼时随药农学医识药,练就了一双辨物的慧眼。她能凭纸张的霉变程度、墨香的浓淡清浊判断书写时序,再结合封签的新旧磨损,便能断定供词真伪。”沈惊鸿眸中笑意渐浓——昭镜司查案,最需这种不拘一格的奇能异术,方能勘破那些精心布设的迷局。
第一重考核结束,二十名考生因辨伪失准被淘汰,剩余三十人晋级第二重“追迹”。此次负责乔装隐匿的,是昭镜司最擅潜行的老探员魏峰。他换上一身布衣,头戴斗笠,混入营寨外的山林后,便如石沉大海,踪迹全无。考生们四散而出,或追踪地上脚印,或观察树枝晃动痕迹,唯有江澈蹲下身,指尖轻抚地面草叶,若有所思:“魏探员穿的是麻底粗布鞋,鞋底有三道防滑纹路,且他左脚微跛,踏在软土上,左脚印会比右脚印深半分。”他循着这细微痕迹,一路向西追去,身形灵活如猿。
苏绾则另辟蹊径,她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瓷瓶,倒出些许淡青色药粉,轻撒于林间小径。药粉触到地面某处残留的气息,竟泛起淡淡蓝光,形成一道隐约可见的轨迹。她循着蓝光前行,轻声解释道:“昭镜司探员皆用特制熏香,以柏叶、艾草、檀香合制而成,寻常人闻不出异样,却能与我这‘辨香粉’起反应。魏探员虽刻意隐匿,却难免留下熏香痕迹。”说罢,也朝西山方向而去。
时辰过半,江澈率先寻至一棵老槐树下。那槐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魏峰正藏在树干中空的树洞里,仅用几片枯叶遮挡身形。江澈走上前,轻叩树干:“魏探员,晚辈江澈有礼了。您腰间玉带的玉扣露在枯叶外,且这棵树的树皮是新剥的,与周围老槐树的斑驳纹路截然不同,晚辈便知您在此处。”树洞内的魏峰先是一愣,随即推门而出,眼中满是惊讶,颔首赞道:“后生可畏,你合格了。”不多时,苏绾也循迹而至,她指着树洞旁聚集的蚂蚁,笑道:“树洞外有您掉落的干粮碎屑,蚂蚁闻香聚集,便是最好的指引。”
第二重考核再淘汰十人,剩余二十人晋级最后一重“断案”。考核现场设在一间废弃木屋,屋内地上躺着一名“死者”——由探员假扮,胸口插着一柄带血的匕首,桌上摆着半杯残茶,窗台上印着半个模糊的脚印。考生们围在屋外,或交头接耳,或蹙眉沉思,争论不休,却鲜有人敢贸然进屋查探。
“此乃熟人作案,且凶手刻意伪造了破窗而入的假象。”苏绾率先走进木屋,蹲下身查看“死者”的手指,声音清晰而笃定,“‘死者’指甲缝中嵌着棉絮,指关节处有淤青,显是死前与凶手搏斗过,且凶手身着棉袍;窗台上的脚印脚尖朝向屋内,不符常理,分明是凶手杀人后,自屋内伪造的痕迹。”她又取过桌上的茶杯,指尖轻触杯壁,“茶水尚温,说明凶手离去未久;杯壁上只有‘死者’的指纹,凶手应是戴着手套作案,心思极为缜密。”
江澈则步出木屋,俯身观察屋外泥土,不多时便有了发现:“木屋外只有两行相同的脚印,皆为‘死者’所留,可见凶手是随‘死者’一同进屋,并非破窗而入。且这柄匕首的刀柄刻着‘清风斋’的字号,京城虽有三家铺子售卖此类匕首,但青州的‘清风斋’刀柄处会多刻一道细痕,与这柄匕首完全吻合——我爹生前用的匕首,便是从青州‘清风斋’所购。”
沈惊鸿缓步走进木屋,目光扫过屋内线索,颔首赞道:“二位所言皆对。此案核心,便是‘熟人作案’与‘伪造现场’,你们二人皆能透过表象,勘破关键,实属难得。”她转向其余考生,语气郑重,“办案之道,切忌被表面痕迹迷惑,需结合细节、逻辑与经验,方能还原真相。你们今日所学,比考核结果更重要。”
考核落幕,沈惊鸿最终选定十人,江澈与苏绾赫然在列。其余八人中,有擅长机关巧术的林墨——考核中,他仅凭木屋墙角的细微刻痕,便识破了“凶手”布设的发声机关;有经验老道的老捕快赵安——仅凭“死者”的肤色与尸僵程度,便精准推断出“死亡时间”;还有擅长解析密信的书生陈默——能通过字迹的倾斜角度与墨痕浓淡,判断写信人的情绪与身份。十人各有所长,恰能互补。
选拔结果公示当日,刘嵩便带着三名吏部官员气势汹汹地闯至昭镜司,指着录用名单,面色不善:“沈大人,此名单恐有不妥!这江澈乃是罪臣之子,其父江远山虽称殉职,却未平反,终究是戴罪之身;苏绾一介女子,抛头露面已是不妥,怎能入昭镜司当探员?此等录用,不合祖制,更乱朝纲!”
“祖制是为护民生、安朝堂,而非困贤才、助奸佞!”沈惊鸿将名单重重拍在案上,鎏金镇纸震得嗡嗡作响,“江远山追查贪腐,以身殉职,是忠良而非罪臣;苏绾有辨谎鉴真之奇能,查案之敏锐更胜须眉,为何不能入司?昭镜司选探员,只看能力不看出身,只论忠奸不论性别!”她从架上取出江远山的卷宗,掷于刘嵩面前,“此乃江远山的查案记录,他已查到青州知府贪腐实证,却遭灭口,此案至今未破。江澈入司,既能替父昭雪冤屈,又能为朝廷效力,何错之有?”
刘嵩被怼得面红耳赤,翻阅卷宗后更是语塞,只得甩袖怒道:“哼,我倒要看看,你选的这些‘贤才’,能成什么气候!”说罢便带着人悻悻离去。沈惊鸿并未理会,即刻召集新录用的十名探员,于昭镜司大堂立下铁规。她将尚方宝剑横置案上,剑光凛冽,映得满堂肃然:“其一,忠于职守,凡包庇贪腐、私放罪犯者,立斩不赦;其二,体恤百姓,凡借查案之名欺压良善、索取贿赂者,革职查办,永不录用;其三,同心协力,探员各司其职却需守望相助,凡推诿塞责、误了案情者,重罚!”她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森寒,“此剑既斩贪官污吏,亦斩渎职之徒,你们若犯铁规,休怪我剑下无情!”
“属下遵命!”十名探员齐声应和,声震大堂。江澈望着案上寒光闪闪的宝剑,眼中满是坚定——多年的隐忍与等待,终于有了替父昭雪的机会;苏绾则握紧了怀中的药瓶,心中暗誓,要借昭镜司之力,查清江南一桩牵连甚广的旧案,还冤者清白。
三日整训刚毕,陈砚的密报便加急送至:苏州织造局已将扣押的两名密探转移至城外私宅,看管森严;李默与王德全似是察觉风声,正密谋销毁挪用工程款的所有证据。沈惊鸿当机立断,召集众人部署:“青鱼率赵安、陈默即刻赶赴苏州城外私宅,务必救出两名密探,确保其安全;苏文带林墨、陈默前往织造局查账,林墨负责破解账房机关,陈默辨识账目真伪,不可遗漏半分证据;江澈、苏绾随我直扑李默府中,趁其不备,抓他个现行!”
出发前夜,江澈悄然来到沈惊鸿书房,双手奉上一张泛黄的图纸,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大人,这是我爹生前绘制的青州知府府中机关图。他便是凭此图查到了贪腐证据,却也因此遭人灭口。我听闻李默与青州知府是同乡,且往来甚密,其府中或许设有相似的机关,此图或能派上用场。”沈惊鸿接过图纸,指尖抚过其上细密的线条,那是一位父亲用生命换来的线索,亦是一个儿子复仇的执念。她心中一暖,郑重颔首:“多谢你,此图定能派上大用场。你放心,此次不仅要查李默贪腐之罪,亦会彻查你父亲的冤案。”
苏绾也随后而至,递上一只精致的瓷瓶,瓶身刻着细密的花纹:“大人,此乃‘显墨粉’。若李默情急之下销毁账目,只需将此粉撒在纸上,便能显现出被水浸或刀刮的字迹。此粉是我耗时三年研制而成,曾助家乡百姓还原过被销毁的借据,绝不会出错。”沈惊鸿接过瓷瓶,拔开塞子轻嗅,一股淡淡的草药香萦绕鼻尖。有了这些新探员的助力,她心中更有底气——此次江南之行,定能将李默、王德全之流一网打尽。
次日清晨,昭镜司的队伍分三路向江南进发。沈惊鸿骑着马,走在最前方,江澈与苏绾紧随其后。朝阳洒在他们身上,绯色的官袍与青色的布衣交相辉映。沈惊鸿望着前方的官道,心中感慨——先父当年建立昭镜司,便是为了汇聚天下贤能,如今她终于延续了先父的遗愿。
行至半途,苏绾忽然指着前方的树林:“大人,有埋伏!”她从怀中取出“辨香粉”撒在地上,只见前方的草丛中泛起淡蓝色的痕迹,“是织造局的人,他们身上带着相同的熏香。”江澈也蹲下身,查看地面的脚印:“约有二十人,都是练家子,手持弯刀。”
沈惊鸿冷笑一声,拔出尚方宝剑:“来得正好,让新探员们练练手!江澈,你负责追踪他们的退路;苏绾,你负责辨出他们的头目;其余人随我迎敌!”话音刚落,二十余名黑衣人从树林中冲出,手持弯刀劈来。沈惊鸿挥剑迎上,剑光如练,瞬间斩杀两人。
江澈身形灵活,避开黑衣人的攻击,循着脚印绕到后方,发现了他们的马匹:“大人,他们的马匹拴在后方的山坡上,我已经解开了缰绳!”黑衣人见状,顿时慌乱——没了马匹,他们根本逃不掉。苏绾则在人群中观察,指着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人:“他是头目!他的腰带是象牙做的,与其他人的布带不同,且他发号施令时,其他人都听他的!”
沈惊鸿闻言,挥剑向那头目攻去。头目大惊,挥刀抵挡,却被沈惊鸿一剑挑飞弯刀,剑尖抵在他的咽喉:“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头目脸色惨白:“是……是织造局掌印大人,他让我们杀了您,抢回密报!”
拿下黑衣人后,沈惊鸿看着新探员们,满意点头:“做得好!遇事不慌,各司其职,这才是昭镜司的探员!”江澈挠挠头:“多亏大人教我们的规矩,同心协力才能成事。”苏绾也道:“是啊,若不是江澈断了他们的退路,我也辨不出头目。”
当晚,队伍在驿站休整。沈惊鸿正在灯下查看江南的地图,江澈敲门进来,递上一张纸条:“大人,这是我从那头目身上搜出来的,上面写着‘三更,芦苇荡见’。”沈惊鸿展开纸条,字迹潦草,却透着诡异。她沉吟片刻:“这是调虎离山计,他们想引我们去芦苇荡,趁机救走那头目。”
苏绾也走进来,轻声道:“大人,我刚才给那头目送水,发现他袖口有个刺青,是‘江南帮’的标记。江南帮是李默的爪牙,专门替他处理脏事。”沈惊鸿眼中闪过厉色:“好,既然他们送上门来,咱们就将计就计!苏文,你带几人看守头目,故意露出破绽;江澈、苏绾随我去芦苇荡,抓他们的同伙!”
三更时分,芦苇荡一片漆黑,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沈惊鸿三人藏在芦苇丛中,不多时便见十余名黑衣人划船而来,低声喊道:“头目在哪?”苏文按照计划,带着人“慌乱”地追赶,黑衣人果然中计,纷纷上岸。江澈吹了一声口哨,埋伏在周围的探员立刻冲出,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束手就擒吧!”沈惊鸿拔出宝剑,剑光映亮了黑衣人惊恐的脸。领头的黑衣人见状,转身想逃,却被苏绾撒出的“迷香粉”迷倒在地。江澈上前,搜出他身上的密信:“大人,是李默写给织造局掌印的,让他务必在我们到苏州前,销毁所有证据。”
沈惊鸿看着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越急着销毁证据,说明证据越重要。明日抵达苏州,咱们直接去织造局,查个水落石出!”她望向窗外的月色,心中充满了底气——有这样一支贤能汇聚的队伍,纵使李默与织造局后台再硬,她也能将其连根拔起。
次日午后,昭镜司的队伍抵达苏州。沈惊鸿并未先去知府府,而是带着林墨与陈默直奔织造局。织造局掌印王德全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见沈惊鸿带着人闯入,厉声喝道:“沈大人,织造局是太后的直属机构,你无权搜查!”
“无权?”沈惊鸿亮出御赐令牌,“陛下有旨,查江南工程款挪用案,凡涉案机构,皆可搜查!林墨,去账房,破解机关;陈默,辨认账目真伪!”林墨应声而去,他走进账房,一眼便看出墙角的书架是机关:“这书架的第三层可以转动,后面应该有暗格。”他转动书架,果然露出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黑色账册。
陈默接过账册,仔细翻看片刻,道:“大人,这是挪用工程款的明细,上面有李默与王德全的签名,且账目是用褪色墨书写的,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沈惊鸿将账册收好,看向王德全:“王掌印,还有什么话好说?”
王德全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是李默逼我的!他说若我不帮他挪用工程款,就揭发我贪墨织造局的布料!”沈惊鸿冷笑一声:“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把他拿下!”探员上前,将王德全绑了起来。
随后,沈惊鸿带着队伍去李默府中。李默早已收到消息,带着家丁负隅顽抗。江澈见状,指着府中的围墙:“大人,这围墙有暗门,李默想从后门逃!”沈惊鸿立刻让苏文带人去后门堵截,自己则带着江澈、苏绾冲入院中。
李默手持长剑,向沈惊鸿攻来:“沈惊鸿,你别太过分!我是江南世家子弟,你动不了我!”沈惊鸿挥剑抵挡,剑光如电,瞬间将李默的长剑挑飞:“世家子弟又如何?贪腐害民,一样要伏法!”江澈趁机上前,一脚将李默绊倒,苏绾则取出“捆仙绳”,将李默绑了起来。
在李默府中,探员搜出了五万两白银与数十匹上等丝绸,还有他与王德全勾结的书信。沈惊鸿看着这些赃物,心中怒火中烧——这些工程款,本是用来兴修水渠、惠及百姓的,却被他们贪墨挥霍。
押着李默与王德全回到驿站,陈砚早已等候在此。他看到新探员们,笑着对沈惊鸿道:“沈大人,你这新队伍,果然厉害!”沈惊鸿看着众探员,眼中满是欣慰:“昭镜司因贤能而强,这天下的冤案,也需靠他们一一昭雪。”
当晚,沈惊鸿在驿站召开会议,将昭镜司分为三组:青鱼带一组负责审讯李默与王德全,深挖幕后主使;苏文带一组负责整理证据,上报朝廷;江澈、苏绾带一组负责安抚百姓,追回挪用的工程款。众探员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沈惊鸿站在窗前,望着苏州城的灯火,心中感慨万千。她想起先父当年创立昭镜司时的艰辛,想起自己刚入司时的孤立无援,如今终于有了一支能并肩作战的队伍。她握紧手中的尚方宝剑,心中暗誓:定要让昭镜司成为天下清明的屏障,让先父的遗志得以实现,让百姓不再受冤屈之苦。
此时,江澈与苏绾走进来,递上一份新的名单:“大人,这是我们在苏州查到的其他贪腐官员名单,还有百姓举报的冤案线索。”沈惊鸿接过名单,眼中闪过坚定——昭镜司的扩编,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冤案要昭雪,更多的贪腐要整治,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身后,有一支贤能汇聚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