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昀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巧看到迎来送往的司童。
似又想到什么，手上力道不自觉紧了紧。
君凰垂眸看了眼紧牵的手，欲要开口。
“阿姐，你说这个乾云观供奉的神灵灵不灵呢？”
姬昀隹嘴上问着，眼神却停留在不远处的观宇。
君凰看着他那渴望又有些害怕的眼神，倒觉疑惑。
这小子还从未露出过这般情绪。
“事在人为，灵不灵谁又能知道呢？世间之人所求不过为一个心安罢了”
“事在人为？那阿姐呢？”
姬昀隹眸色有些晦暗，带着些许复杂之色。
君凰犹豫了下，而后笑着道：“我当然也相信事在人为”
“不，阿姐，我相信神灵是真正存在的，绝非虚无缥缈”
姬昀隹牵起她另一只手，声音极为温柔，又带着一丝祈求。
“所以阿姐，我所求的，神灵会听到的，对吗？”
“这...”
君凰不知该怎么说，直接选择沉默。
月风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二人关系不似“姐弟”。
两人样貌堪称世间少有，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对。
公子貌似喜欢大小姐，但大小姐对公子好像只有姐姐对弟弟的关怀与宠溺。
“公子，灵不灵的总该要烧香拜一拜，都说心诚则灵嘛！”
白芷虽然嫌弃他是个碎嘴子，但这次的话说的倒不错，便随口补充了一句。
“是啊！反正今日出来也不急着回去，不若去乾云观走一遭”
君凰并未开口，而是掉转身子，朝着乾云观走去。
姬昀隹嘴角勾勒出淡笑，眼底却藏着一丝苦涩之意。
阿姐，我不求能伴你白首，只求能在有生之年与你作伴。
哪怕两地分离，只要知道你在哪，能随时随地找到你，便好...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抚上胸口。
那里，除了胸膛的一颗心，还能感受到另一颗心在跳动。
牵引的人，就在他身边。
君凰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并未拆穿，只随口问道：“怎么了？”
姬昀隹扬起笑脸，摇摇头。
“没什么，我在想该求些什么？若是求的多，神灵会不会嫌烦呢？”
“那你想求什么？升官发财？还是娶一位贤妻？”
“常伴阿姐左右，就像那几年一样，待在竹屋，缫丝织布，钓鱼，上山挖药草，还能时不时到外面游历一番”
听及此，君凰脚步一顿，很快恢复了常态。
姬昀隹佯装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反问道：“阿姐所求呢？”
“天下安定，百姓祥乐”
八个字脱口而出。
月风眼中满是惊讶，大小姐果真不似寻常女子。
人家求的是一位好的夫婿，家宅和乐，大小姐求的却是天下！
“阿姐所求一定能实现”
“哦？这是为何？”
“因为是阿姐啊！”
说话间，几人到了乾云观。
姬昀隹牵着她的手走上石阶，嘴上还说着当心的话。
司童眼见五人上了石阶，忙迎了上去，右手立在胸前施了一礼。
“五位福主，在下有礼了”
君凰亦如当时那般，回了礼。
司童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一礼后指引五人前往观中进香。
观内不少地方修缮过，进入殿中，正对面的塑像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虽然还是泥塑，但经过修缮，颇有几分神韵。
老者站在桌案一侧，眼见福主到来，手中没有线香，便主动递了过去。
几人接过线香，随口道谢。
老者一一施礼回应。
轮到君凰时，她直接抬手拒绝，还了一礼。
老者眼前一亮，缓缓开口：“姑娘，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这个手势，除了那位同宗，不会再有旁人。
君凰微微颔首，礼貌的回了句。
“许久未见，司祭也是容光焕发了”
“哪里哪里，观宇修缮多得姑娘相助，而今每日都有十几个百姓前来进香，乾云观也多了些人气”
司祭笑着回应，眼神朝着进香的四人看去。
目光最终定格在姬昀隹身上。
这样貌，这骨相，绝非凡人。
姬昀隹察觉到打量的视线，一转头恰好对上老者眼中复杂的神色。
“司祭可是有事？”
司祭微微施了一礼。
“今日公子前来进香，全因一个缘字，不若老夫为公子卜上一卦，如何？”
“既如此，那就劳烦司祭”
姬昀隹倒是没有拒绝，他也想听听卦象怎么说。
毕竟当年景国的卜师说他是大灾大恶的命格。
司祭从供桌的木盒中取出三枚古币以及一个棕色的龟壳，紧接着点燃三炷香，对着泥塑恭敬的施了三礼。
三炷香插入香炉，将古币投入龟壳。
哗啦，哗啦，哗啦。
三次摇晃后，从左往右倒出。
月风对此倒是有些好奇，凑着脑袋看了看。
“司祭，卦象如何？”
司祭看了看卦象，默默的将东西收起，放回原位。
正当月风想要开口催促时，司祭转过身，抚着胡须一副高人模样。
“公子命格贵重，人中龙凤，但求心正，前程莫问，老夫这儿有两字相送”
姬昀隹微微颔首，面上并无任何表情。
“司祭请讲”
司祭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出两个字：“息心”
息心？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姬昀隹蹙起了眉。
不论是对景国，还是对阿姐，他都做不到。
沉默良久，他抬眸看向老者。
“卦金多少？”
“公子随心”
下一刻，姬昀隹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了供桌上。
而后，牵起君凰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几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默默地跟了上去。
站在门外迎接福主的司童察觉到不对，忙转身进去询问。
这时，老者拿起银票，随意的扫了眼。
是一百两的面额。
“师父，我刚看到那几位福主一脸的不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童紧张兮兮的发问，生怕因此招来不好的言论，观宇的香火再次截断。
老者将银票塞到他手中，嘱咐道：“改日到城中买些材料，再多做一些线香”
司童看着掌中的银票，倒不知该如何了。
想来这银票是那几位福主留下的，可明明几人不甚高兴啊！
再者说，观中是不收福主的银钱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师父...这...”
“放心收着吧！这是福主给的卦金”
“啊？这么多？师父您给他们卜卦了？难道是不好的事？”
“福主随心给的，收着吧！至于卦象，不可说，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