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批准给林建国计划外钢材批条，一是因为这批钢材对轧钢厂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二是按林建国设想，制成农具赠予周边公社生产队，再让对方回赠锦旗，倒是个光鲜的面子工程。
再者，制作农具工艺简单，正好让厂里的低级钳工和学徒练手。
碍于林建国的情面，杨爱国还是会见了宁大伟一面。
对于成立“工农互助办公室”
这件事，林建国最终也只好答应下来。
毕竟这个办公室不挂牌子，只是口头上的安排，办公室主任就由他兼任。
而杨爱国真正在意的是宁大伟提出的每月至少供应一万枚鸡蛋的事。
数量虽然不大——轧钢厂有近四千名工人，按人头分每人还不到三枚——但比起厂里每月计划分配的定额，这个数字就非常可观了。
由于之前兼管过后勤处，杨爱国对相关数据还有印象：轧钢厂每月分配的鸡蛋总量不到两万枚，人均五枚。
这还是因为轧钢厂是重体力单位，才有额外配给。
若是轻工单位，每人每月只有一个鸡蛋的配额，遇到供应紧张时，甚至两三个月才能分到一枚。
宁大伟一开口就是一万枚，等于增加了五成的供应量。
如果真能保证每月稳定供货，对轧钢厂无疑是雪中送炭。
有了这批额外的鸡蛋，工人的积极性就能被调动起来，生产量和产品质量也有望提升——这可都是看得见的成绩。
杨爱国当厂长多年，一直为年年加码的生产任务头疼。
他并非不想通过提高工资来激励工人，但工资标准是国家定的，他无权把二十七块五改成三十块。
真要那么做，当天就得被请去“喝茶”
。
不过在伙食福利上，他还能做些文章。
比如每月多发两枚鸡蛋，这个权限他还是有的。
这也正是厂里争取计划外物资的意义——总不能把多生产的东西全堆在仓库里。
这事本该由后勤处负责。
可新上任的代处长李新年太爱出风头，杨爱国看不惯。
加上林建国和李新年也有矛盾，于是这事就绕过李新年，直接报到杨爱国这里来了。
杨爱国对这一万枚鸡蛋格外重视，别说每月固定供应，就算一年只供应两三回，逢年过节也足够让整个轧钢厂欢喜一阵。
安排虚职在轧钢厂内部并不困难，毕竟不涉及额外工资和编制占用，主要是为了方便工作流程，让采购程序有个合理解释。
厂领导们本身也兼任不少类似的虚职。
这时期普遍存在“岗位多、人手少”
的情况，尤其需要识字、有文化的人来承担工作。
尽管扫盲班持续开展，知识人才的缺口依然很大。
“林科长，一万枚鸡蛋可不是小数目啊。”
走出杨爱国办公室，宁大伟忧心忡忡地对林建国说道。
每月一万枚？整个葫芦口大队连一千枚都难以凑齐，还要优先完成公社给供销社的摊派任务。
交完公粮后，大队能剩余两三百枚鸡蛋已属不易。
这些鸡蛋村民都舍不得吃，要留着换油盐贴补家用。
“不必担心，这一万枚由我来解决。
你先回去做动员，快则一两天，慢则四五天，我会带着工具去你们大队。
现在把所需工具数量报给我，往宽裕里报，我统一安排。”
林建国对鸡蛋数量毫不担心，随身农场空间里的库存早已堆积如山，具体数字他连数都懒得数。
虽说没有上万亿，但千亿级别绝对只多不少。
那些鸡鸭不停地生蛋长肉，繁殖速度惊人。
宁大伟如同置身梦境，他实在想不通林建国为何要凭空拿出一万枚鸡蛋，还是按月持续供应。
而葫芦口大队几乎无需付出，就能获得大批工具——唯一的代价，是让这批鸡蛋以葫芦口大队的名义供应。
一个名义，当真如此值钱吗？
宁大伟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怀疑过林建国的动机，猜测他可能是敌特分子。
可转念一想，哪有敌特会如此大方，每月赠送万枚鸡蛋给轧钢厂，还承诺分给葫芦口大队一成收益？
宁大伟的猜测，林建国并不知情。
林建国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借着葫芦口大队的名义，以及他们的人力支援。
这其实是他的一番好意，整个过程中并没有谁吃亏，相反，涉及的各方面都得到了实际的好处。
如果非要算谁有所牺牲，那可能就是林建国自己。
原本市场价一毛的鸡蛋，现在只能卖九分，还得分出一成的利润给葫芦口大队。
但对葫芦口大队来说，他们获得了急需的生产工具，为计划中的小水利工程创造了条件。
轧钢厂则多了一个稳定的鸡蛋供应渠道，丰富了职工物资，提升了生产积极性。
而林建国自己，也把随身农场里的农产品一点点换成了现钱。
未来这些资金，还能再变成古董、字画和各类老物件。
这无疑是一个多方共赢的局面。
不过，这件事不能拿到台面上深究，鸡蛋的来源始终是个隐患。
每月一万个鸡蛋，是林建国目前能想到的最大数额。
葫芦口大队本身每月也能产出三千枚左右，毕竟三个生产队、两百多户人家，养上几百只鸡并不困难。
随着小水利和灌溉渠道逐步建成，将来再适当扩大养殖规模，鸡蛋的来路就不那么容易被人查清了。
至于将来会不会有人来摘“果子”
，林建国并不担心。
葫芦口大队的产出主要是为了打掩护、做样子。
一旦有人想抢成果，他只需切断供应来源，局面就会立刻打回原形。
那时不会有人怀疑产品的真实来源，只会认为是接手的人管理不善。
如果这种模式真的成了典型，那摘果子的人，很可能自己就成了反面教材。
“宁大队长，我还是那句话：我提供的东西，您别问来源。
我为葫芦口的发展出力，你们帮我做好掩护。”
“关于保密，您肯定比我更清楚重要性。
万一走漏了风声，我不干就是了。
就算有人查，也不信我能凭空弄出这么多东西——我图什么呢？”
“刚才您也听见我和杨厂长谈的价格，低于市场价，等于我自掏腰包补贴。
您说，我图什么？没人会信的。”
“我这人习惯把话讲在前头，有什么说什么，一开始就说清楚。”
林建国向宁大伟提出警示。
“宁队长，若您对此事仍有犹豫，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们都能理解。
可一旦行动开始，便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就像一列启动的火车，只能向前奔驰。”
宁大伟隐约察觉林建国正在下一盘大棋，虽然看不清全局，却明白这谋划非同小可。
物资紧缺的滋味宁大伟深有体会，他们大队里连锄头和铁锹都配备不齐。
“你要向我保证，你不是来破坏眼下安定生活的。”
宁大伟深深吸了一口烟，目光凝重地注视着林建国。
“我以烈士家属的名义向您保证。”
林建国同样郑重地回应。
“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大队里每个人都会严守秘密。”
宁大伟终于下定决心，贫穷和饥饿的滋味他实在尝够了。
但即便再穷再饿，他们也不愿再见动荡的岁月。
这个年代，安稳是每个勤恳之人最珍视的财富。
这一代人，以及他们教导的下一代，都对战乱流离的年代记忆犹新。
“在山里找个地方建个小仓库，山洞也行。
平时不要让人靠近，我会安排人存放物资，到时候你派人运出来装车。”
林建国又交代了一项安排。
不过这个仓库暂时还用不上，这一万枚鸡蛋他打算先租个临时场地，再由宁大伟带人运往轧钢厂。
“明白，我会挑选最可靠的队员。”
宁大伟也不打算让整个大队都参与此事。
送宁大伟坐上公交车后，林建国终于松了口气。
随身空间里的物资总算有了着落，虽然存在风险，但尚可承受。
只要葫芦口大队能按照他的规划发展起来，成为这个年代的典范之一，他运作的空间就会大得多。
他甚至可能跳出轧钢厂这个小天地，因为葫芦口大队将会被他建设成一片湖泊，乃至 ** 大海。
此刻的林建国胸中豪情澎湃。
他有太多想做的事，太多亟待实现的计划。
甚至感到一种火烧眉毛的紧迫。
“时间还够。”
他这样安慰自己。
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焦急。
原本林建国打算将轧钢厂作为根据地，但自从担任治安科长后，接触的事务越多，就越发觉得这个目标难以实现。
轧钢厂正处在风口浪尖上。
剧情中，整个轧钢厂人心浮动，局面并不稳定。
连杨爱国这样的大厂长都可能倒台，林建国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掌控这样一座大厂，尤其是在那几年。
因此，林建国打算另建一个基地。
葫芦口大队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
他有充足的时间，慢慢将葫芦口大队改造成他理想中的模样。
将来，葫芦口大队不仅能成为林建国最坚实的依靠，也能庇护他想保护的人。
秦淮如尝到了坏名声带来的苦果。
以前，秦淮如出门遇到四合院的邻居，总有人和她打招呼。
她主动开口，别人也会点头应声。
但现在完全不同了。
中院的水龙头是公用的，大家洗衣服、打水都聚在那里。
往常，这里也是四合院里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和以往一样，秦淮如趁着人多的时候端盆去洗衣服。
她喜欢挑这个时段，因为人多热闹。
以前，别人看她洗衣服，都会夸她这个儿媳妇做得真到位。
特别是最近，院子里的人还会替她抱不平，埋怨婆婆贾张氏不懂事。
哪有让儿媳妇坐月子就洗衣服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