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的计划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悄然撒向汴京这座繁华的都城。
赵九渊,这个平日里畏缩怕事的小小主簿,此刻却肩负着重任。
他换上一身打满补丁的青布长衫,脸上涂抹着灰尘,活脱脱一个落魄的钦天监学徒。
怀揣着那份精心伪造的“自行推演星轨偏差”的策论,他颤巍巍地叩响了宰相府的大门。
“小人赵九渊,有要事求见……”他用带着颤音的声音说道,仿佛风都能将他吹倒。
宰相门客鼻孔朝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但当他听到“星轨偏差”几个字时,眼神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带他进来。”门客挥了挥手,语气冷淡。
接下来的事情,正如陆寒所预料的那样。
赵九渊的“策论”很快引起了对方的重视,尤其是其中引用的一段早已失传的庆历旧法,更是让对方如获至宝。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套算法?”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赵九渊耳边响起。
“小人……小人是从家传的古籍上看到的……”赵九渊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古籍?拿来我看看。”
“古籍……古籍不在小人身上……”
“哼,油嘴滑舌!”
赵九渊的表演堪称完美,他成功地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和兴趣。
当天夜里,他就被一群黑衣人蒙上了眼睛,带到了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
北苑药庐,这个曾经是皇城边缘的禁地,此刻却成为了阴谋的中心。
赵九渊被推进一间密室
而与此同时,谢卓颜和韩十三,正率领着十二名飞羽营的精锐,在药庐后山的一口枯井中静静地等待着。
这口枯井,是当年宋代宫婢弃尸之所,阴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但对于飞羽营的战士们来说,这里却是通往胜利的通道。
三天前,他们就已经秘密潜伏到了这里。
慧觉提供的“蚀泥膏”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用三天的时间,一点一点地软化着百年砖缝,最终凿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行的侧道。
这条侧道,连接着地宫的排水暗渠。
行动前夜,扫地僧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枯井边。
他送来了一卷残破的经书,乃是前朝的《天文律例疏》抄本。
“凡改星图而不告宗庙者,视同谋逆……”扫地僧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充满了力量。
谢卓颜接过经书,将其装入防水囊,紧紧地系在腰间。
“这一刀,要砍在律法之上。”陆寒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夜幕降临,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赵九渊被押入密室
“说,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窥探星轨?”一个黑衣人厉声喝问道。
赵九渊浑身颤抖,仿佛吓破了胆。
他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厉害。
突然,他猛地张开嘴,吐出了一枚小小的陶哨。
哨声极细,几乎无法察觉,但对于井下的谢卓颜和韩十三来说,这却是行动的信号。
谢卓颜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她第一个跳入暗渠,韩十三紧随其后,十二名飞羽营的战士们鱼贯而入。
暗渠中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朽的味道。
他们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避开了一道又一道的机关陷阱。
终于,他们来到了密室的下方。
谢卓颜抬头望去,只见佛龛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
她纵身一跃,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攀上了通风口。
她小心地扒开通风口的格栅,将眼睛凑了上去。
密室里的景象,顿时映入她的眼帘。
只见密室的正中央,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星图。
星图上用银线缀珠,标记着诸天星宿。
但谢卓颜很快就发现,这幅星图的北极偏移角度明显异常。
“这是辽国特有的‘北穹三十六星阵’……”韩十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愤怒。
谢卓颜深吸一口气
她没有动用兵器,而是从腰间取出了那卷《天文律例疏》。
她缓缓地展开经书,用清冷的声音,朗声宣读着其中关于谋逆的条款。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密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仿佛一道惊雷,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与此同时,赵九渊也开始了行动。
他趁着黑衣人不注意,猛地挣脱了束缚,扑向了星图的右侧。
他的目标,是父亲笔记中记载的“复位钮”。
这是一个极其隐蔽的机括,只有真正了解星图的人才能找到。
赵九渊的手指颤抖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下了那个小小的按钮。
刹那间,密室里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银珠错位之声。
那幅巨大的星图,开始缓缓地旋转起来。
它正在恢复宋制标准的方位。
随着星图的旋转,密室的地板也开始震动起来。
突然,地板轰然下沉,露出了下方一条黑黝黝的通道。
通道里,关押着七名衣衫褴褛的囚犯。
他们的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链锁着,脸上带着绝望的表情。
在他们的脖子上,都戴着一种特殊的枷锁。
那是一种用陨铁打造的,形状如同星辰的枷锁。
“星锁……”韩十三的声音颤抖着,“他们是……前钦天监的官员……”
谢卓颜的
这些官员,都是因为反对篡改天象,而被楚相玉秘密囚禁在这里的。
他们被剥夺了自由,被剥夺了尊严,甚至被剥夺了生存的希望。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楚相玉的阴谋。
“打开牢门!”谢卓颜冷冷地说道。
飞羽营的战士们立刻冲上前去,用手中的利刃斩断了铁链。
重获自由的钦天监官员们,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望着谢卓颜,
“多谢……多谢女侠相救……”一个老者颤巍巍地说道。
“不必客气。”谢卓颜淡淡地说道,“我们是奉陆先生之命前来救你们的。”
陆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钦天监官员们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们知道,陆寒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密室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不好,有人闯进来了!”一个黑衣人惊呼道。
“快,杀了他们!”另一个黑衣人厉声喝道。
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开始。
而此时此刻,陆寒仍然站在雁门关外。
他抬头望着星空,仿佛能看到汴京城里的那场战斗。
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转过身,对着身边的张横说道:“放出最后一批信鸽。”
张横点了点头,立刻挥了挥手。
一只只信鸽,从黑暗中腾空而起,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它们的身上,都带着陆寒精心准备的“礼物”。
这些“礼物”,将会像一颗颗炸弹,在汴京城里引爆。
而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家们,将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陆寒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远在千里之外的汴京城,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阴谋与反击正在上演,而陆寒,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收网的那一刻。
夜风猎猎,卷动陆寒的衣袍。
他凝视着汴京方向那片沉寂的夜空,仿佛能穿透重重阻碍,看见那座城池中即将爆发的暗流涌动。
随着张横一声令下,最后一批信鸽振翅高飞,它们纤细的腿上,捆缚着的不仅仅是星图复原前后的对比图,还有一份份幸存钦天监官员的名录。
陆寒要做的,并非是毕其功于一役的刺杀,而是要让真相如同雪崩般,一寸一寸地压垮那些盘踞在权力顶端的阴谋家。
汴京城内,宰相府邸灯火通明。
紫衣客战战兢兢地跪在大堂中央,面对宰相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不是我泄露的!绝对不是我!
是那些死人……那些被囚禁在北苑药庐的死人……他们自己爬出来了!”他声嘶力竭,状若疯癫,却无法掩盖他眼中的恐惧。
与此同时,北苑药庐已成一片废墟,火光冲天。
谢卓颜站在燃烧的残骸前,面容冷峻。
她将手中那卷《天文律例疏》投入火盆之中,纸张瞬间被火焰吞噬,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更显坚毅。
“你说天不可测,既如此,我们就偏要让它开口说话。”她转过身,望向身后的七名劫后余生的钦天监老官员,将手中长剑指向皇城的方向,“走吧,诸位大人,去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这天,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