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邪越听越是心惊,越记越是手抖。
他发现,这赵十三的脑子里,竟然藏着海量的未公开密令节点!
比如,有三处隐藏在燕云十六州腹地的粮仓坐标,那是契丹军用于紧急调度的战略物资储备点!
我的天哪,这要是能搞到手,那对辽军的打击,简直是釜底抽薪!
再比如,五名潜伏在南朝境内的细作代号,他们的真实身份、接头方式、甚至连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赵十三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细作啊,就像是毒蛇,盘踞在南朝的心脏地带,随时准备给致命一击!
更要命的是,杨无邪还从他口中,拼凑出了一条贯穿燕云十六州的“暗语驿路”!
这条驿路,可不是寻常的驿站,它是一套精密的暗号系统,通过各种看似不经意的举动、言语,就能传递重要的军情!
这简直是楚相玉苦心经营多年的秘密情报网啊!
杨无邪越整理,额头上的汗珠就越多,这赵十三啊,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移动情报库”!
可就在他以为已经足够震惊的时候,我的乖乖,赵十三又说出了一段话,那声音,虽然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末日降临般的沉重。
他背诵出了楚相玉最后一次传讯的内容,那句话,就像是冰冷的蛇信,瞬间吐在了杨无邪的耳边:
“若事败,令‘影炉’启火,焚尽南朝喉舌!”
“影炉”!
我的天哪,听到这两个字,杨无邪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的手一抖,笔尖在纸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墨迹。
他不是不知道“影炉”!
那可是历代以来,控制民间说书人的秘密机构代称啊!
他们的目的,就是通过修改、禁绝故事,来达到控制民意,甚至篡改历史的目的!
焚尽南朝喉舌!
这简直是比烧城还要恶毒的计谋!
烧城,是毁了我们的家园,而“焚尽喉舌”,那是想烧毁我们发声的权利,烧毁我们讲述真相的勇气啊!
杨无邪连夜将这些惊人的发现,汇报给了陆寒。
陆寒听罢,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寒意更甚。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的谢卓颜。
谢卓颜,她就站在那儿,身姿挺拔如剑,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可那双眸子里,却闪烁着一股子摄人的光芒。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从陆寒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
我的天哪,剑阁传人的直觉,那可不是盖的!
她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点齐了金风细雨楼的精锐,带着人马,风风火火地冲出了雁门关,直奔关内那些年久失修、废弃已久的旧书肆而去。
那些书肆啊,大多都已经破败不堪,被岁月和风沙侵蚀得不成样子,平日里根本没人会去理会。
可谢卓颜就像是能闻到腐朽味儿里的阴谋似的,她带着人,一家一家地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你猜怎么着?
在一家几乎已经倒塌的废弃茶馆里,她发现了端倪!
那茶馆啊,早就荒无人烟了,只有风穿过破窗发出的呜咽声。
可谢卓颜的目光,却被一面看似普通的夹墙给吸引住了。
那墙壁,怎么看都比旁边的颜色新一些,而且,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子,一股子被火烤焦的味道!
“拆!”她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一声令下。
金风细雨楼的兄弟们,那可都是身手矫健的汉子,三下五除二,那面夹墙就被轰然推倒。
我的乖乖,当夹墙被拆开的瞬间,一股子呛人的灰尘和焦糊味儿,瞬间扑面而来!
里面,赫然是一个被火烧过的空间,堆满了焦黑的残骸!
而在一堆尚未完全焚毁的物件里,谢卓颜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从那堆灰烬中,挖出了一批焚毁未尽的册页!
那册页啊,边缘已经焦黑,纸张也变得脆硬,稍微用力就会碎裂。
可上面的一些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见!
她借着微弱的光线,一字一句地辨认着。
我的天哪,当她看到上面那些触目惊心的字句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影炉令:禁提雁门旧事,违者割舌!”
割舌!
我的天哪,这简直比杀人还要残酷!
他们不是要杀人,他们是要扼杀言论,是要抹去一段历史!
谢卓颜的心头,涌起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愤怒。
她知道,楚相玉的狠毒,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他想烧的,不是城池,而是我们这些活生生的人,是我们的记忆,是我们的声音!
她将那批残卷小心翼翼地收好,连夜赶回了雁门关,径直来到陆寒的书房。
陆寒还在秉烛夜读,听着杨无邪的汇报,眉心紧锁。
谢卓颜将那焦黑的册页递到他的面前,那张冷峻的脸上,此刻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森寒。
她看着陆寒,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冰块儿砸在地上,掷地有声:“他们想烧的……不只是城,是我们的嘴。”
陆寒的目光,落在那些残破的字迹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焦黑的纸张,眼神深邃得像是能吞噬一切的漩涡。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刻,他感受到的,不仅是愤怒,更是一种沉重的责任。
当夜,我的乖乖,陆寒这小子,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他重返说书棚!
那棚子啊,平日里就是他讲故事的地方,可今夜,它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气氛所笼罩。
四周的灯火比往日更加明亮,把整个说书棚照得亮如白昼。
更让人惊奇的是,陆寒,他竟然首次邀请了赵十三同坐!
赵十三啊,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幽云旧将,此刻被韩九娘好生打理过,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裹着厚厚的毯子,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陆寒的身边。
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可那双眼睛,却不再是死灰一片,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光芒,有迷茫,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唤醒的……期待。
他的双手啊,依旧微微颤抖着,那上面的密文数字,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诉说着他过去的苦难。
台下,乌压压地坐满了人。
我的天哪,雁门关的百姓,听闻陆寒今夜要讲“番外篇”,早早地就来占了位置。
他们翘首以盼,交头接耳,猜测着今晚的故事会是什么。
可当他们看到陆寒身边的赵十三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张脸,虽然瘦骨嶙峋,可有那么几分熟悉,有那么几分……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些被遗忘的英雄!
陆寒没有多说废话,他只是轻轻地,敲响了醒木。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瞬间让整个说书棚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聚焦在他的口中,聚焦在他身边那个沉默的老卒身上。
陆寒抬起头,目光扫过台下每一个期待的眼神,然后,他朗声道:“今日,我们不开讲《雁门雪》的正篇,今日,我们开讲《雁门雪》番外篇——《听者归来》!”
“听者归来!”
这四个字,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和庄严。
陆寒没有卖关子,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铺垫,没有引子。
他直截了当,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语气,逐字逐句地,转述起了赵十三所讲述的,那些被尘封了二十年的真相!
他从天庆四年三月,楚相玉的密令说起,说到王焕将军如何被诬陷,如何身陷重围,说到幽云十七将的血泪,说到赵十三如何被囚禁,被改造,被当做人肉传讯器,被迫接收那些冰冷的命令。
台下,百姓们寂静无声。
他们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陆寒讲到那三处隐藏粮仓,五名潜伏细作,还有那条“暗语驿路”时,人们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哪里是故事啊,这分明就是活生生的,血淋淋的阴谋!
我的天哪,当陆寒讲到最关键的地方——讲到王焕将军临终前,在漫天飞雪中,用尽全身力气,撕心裂肺地喊出那句“别杀孩子!”的时候……
就那么一瞬间,整个说书棚里,我的乖乖,仿佛连风都停了!
所有人都像被一道无形的雷电给劈中了,他们的眼睛里,瞬间涌出了热泪,有愤怒,有悲痛,有对英雄的敬仰,也有对叛徒的恨意!
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身体微微颤抖的赵十三,他那双包裹在厚毯里的枯瘦右手,我的天哪,竟然,竟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抬了起来!
他的手指,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虔诚和颤栗,轻轻地,轻轻地,按住了那块搁在陆寒面前的醒木!
那不是阻止,那不是打断。
那是一种,一种被压抑了二十年,终于得以触碰到的……自由的声音。
我的天哪,那夜幕低垂,说书棚里的人潮散去,带着一身的震撼和满腔的愤慨,却又好像被注入了什么新的希望似的,三三两两地消失在雁门关的灯火阑珊处。
陆寒啊,他依旧坐在那儿,手里轻轻摩挲着醒木,那份沉重,简直能把人压垮。
他看着空荡荡的台下,心里头五味杂陈,有释然,有疲惫,更多的,是那份刚刚被唤醒的、关于历史真相的激荡。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我的乖乖,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棚外。
那可不就是我们的扫地僧嘛!
他像一阵风,又像一道光,就那么合十立着,清瘦的身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遗世独立。
他看着陆寒,眼神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慈悲,又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调侃,轻声开口道:“施主,你说书度人,可曾想过,自己也是被说书人救过的孩子?”
这话一出,陆寒整个人都愣住了,我的天哪,他握着醒木的手,猛地一紧,心头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这和尚,他、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扫地僧没再多言,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啊,就跟春风化雨似的,带着点儿看破一切的洒脱。
他缓缓地转过身,没入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句话,像是被风卷着,飘散在冰冷的关外:“有些醒木,不在桌上,在心里。”陆寒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头那份震动,简直比刚才听赵十三说出的真相还要来得猛烈。
与此同时,远处的夜空下,赵十三裹着厚厚的毯子,仰望着那点点繁星。
他的眼眶还有些湿润,可那脸色啊,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惨白,而是多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的乖乖,这空气里,终于没有了那股子铁锈味儿,没有了被囚禁二十年的腐朽和绝望。
那感觉啊,就像是干涸的土地终于等来了甘霖,简直让人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吸进肺里。
而在遥远的江南某个水乡小镇,一盏摇曳的油灯下,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正趴在桌案上,小心翼翼地翻开一本破旧的手抄本。
那本书啊,封面上没有名字,只是薄薄的几页,可他却看得入神。
少年的指尖,带着一股子纯粹的好奇,轻轻地抚过第一页——那上面,用一种带着岁月痕迹的笔迹,写着几行字,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沧桑,又带着几分期盼:“作者不详,但愿你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