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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浪书院 >  离奇往事 >   第183麻烦

海城情报署的霓虹灯依旧在雨夜中闪烁,但那扭曲成“Ω”形状的光影,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诅咒,烙印在每个经历过工厂之战的队员心中。植语者们种下的银杏树苗开始抽出新芽,嫩绿的叶片包裹着微小的芯片,仿佛是这座城市新生的脉络,同时也像是编织的一张无形大网,试图将暗渊的残余力量禁锢其中。然而,谁能想到,这看似宁静的表象之下,正酝酿着更为汹涌的暗流。

联合小队的临时驻地设在海城郊区一座高度戒备的军事基地。这里曾是二战时期遗留下来的防空洞系统,经过现代化改造,成为了应对超常规威胁的堡垒。冰冷的混凝土墙壁内,流淌着维持生命支持系统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臭氧的味道。

陈林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窗外的雨敲打着防弹玻璃,发出单调而持续的声响。他面前的屏幕上,是那份被银杏叶染黄的地图,三十七个红点已经全部熄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逐一抹去。但陈林知道,这只是开始。暗渊的主动撤退,绝非认输,更像是一种战略调整,一种更深层次的潜伏。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份诗稿,那首写在银杏叶上的诗,此刻显得格外刺眼。“我们终将明白,所有对抗黑暗的利刃,都曾是被黑暗淬炼的星尘。” 这句话的含义,他似乎触摸到了一角,却又被浓雾笼罩。是谁?谁曾被黑暗淬炼?焊星?还是……他自己?

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技术部的阿璃走了进来,她依旧戴着那副增强现实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疲惫。

“陈区长,”阿璃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分析了从戈壁滩带回来的陨石碎片样本,还有一些从暗渊微缩模型中提取的微量物质。结果……很奇怪。”

陈林抬起头,示意她继续。

“那些陨石碎片,它们的成分无法用现有的任何地质数据库匹配。它们似乎……蕴含着某种特殊的能量痕迹,非常微弱,但结构异常稳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与我们之前在工厂服务器散热片背面发现的纳米菌丝,以及黑暗异能者释放的那种黑暗能量,存在某种频率上的共鸣。”阿璃调出一系列复杂的光谱分析图和能量波动图,“更重要的是,我们在戈壁主服务器机房深处,发现了一些残留的微型机器人,它们似乎并非用于常规的数据处理或防御,而是在……‘培育’某种东西。结合微缩城市模型,以及那四座雕像,我们怀疑,暗渊在那里进行的是某种……意识上传或者记忆复制的实验。”

陈林的眼神变得凝重:“意识上传?记忆复制?你是说,他们想把自己的意识,或者说核心程序,转移到某种更持久、更强大的载体上?”

“有这个可能,”阿璃点头,“而且,我们还截获了一段加密通讯,非常隐晦,使用了多重跳转和量子纠缠信道,来源不明,内容也经过高度混淆。但我们成功提取到了一个关键词——‘播种者’。”

“播种者?”

“是的,‘播种者’。通讯内容极其简短,似乎是在确认某个阶段的完成情况,以及对下一个‘播种’目标的评估。”

陈林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Ω-零号”实验体,1938年的陨石,基因样本,觉醒者的遗传记忆,黑暗能量,纳米菌丝,意识上传……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珍珠,需要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而现在,这根线似乎指向了一个更加庞大和危险的计划。

“沙城那边呢?”陈林问道,“他对自己的合金骨骼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还没有明确的结果,”阿璃回答,“但据他私下透露,那块陨石碎片似乎……在影响他的梦境。一些破碎的画面,古老的符号,还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

陈林想起了那个在暴雨中劈开黑暗的矫健身影,焊星,这个身世成谜的战士,他的合金骨骼,是否就是连接暗渊过去与现在的关键之一?还有那个在工厂里遇到的,拥有与“Ω”相同灼痕的少女,她又在哪里?她是否就是暗渊寻找的“Ω-零号”本体,还是仅仅是克隆体之一?

“继续追查‘播种者’通讯的来源,动用一切资源,包括‘植语者’的自然感应网络。”陈林吩咐道,“另外,加强对焊星、沙城等队员的生理和心理监测,尤其是他们接触陨石碎片后的反应。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

“明白。”阿璃领命,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陈林叫住她,“关于那份诗稿,你有没有做过更深层次的溯源?比如,笔迹鉴定,或者查找是否有类似的诗歌存档?”

阿璃摇摇头:“很难。那首诗是用一种特制的墨水写在经过处理的银杏叶上的,墨水成分很特殊,既有植物的汁液,也掺杂了某种未知的化学物质,甚至可能含有微量的能量残留。笔迹模仿的可能性很高,但源头……几乎无从查起。不过,我在尝试逆向追踪那枚被熔毁的身份芯片的来源,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陈处您……呃,我是说,关于那个留下芯片的队员的信息。”

陈林心中一动,他知道阿璃差点说漏嘴。那份诗稿,确实是出自他手,但那是在特定情境下的即兴之作,包含了某种只有他和少数知情者才能理解的隐喻。如果这首诗真的与暗渊有关,甚至被暗渊首领掌握,那意味着他曾接触过的某个环节,可能早已被渗透。

“小心行事。”陈林叮嘱道,“不要惊动任何人。”

阿璃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办公室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屏幕上数据的流动声。陈林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蛛网般缠绕过来。暗渊的行动越来越难以捉摸,他们的目标似乎并不仅仅是基因武器,而是某种更深远、更颠覆性的东西。

与此同时,基地的训练室里,焊星正挥舞着他那柄嵌入了陨石碎片的长刀。刀身在特制的灯光下,反射出奇异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光芒。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每一次挥砍,都带着一种近乎狂暴的力量。最近,他总是被一种莫名的烦躁感困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苏醒,与他原本的力量体系产生着冲突。

他停下动作,看着自己的左臂。合金骨骼的表面,那道银杏叶状的锈蚀纹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他尝试用意念去沟通,去探查那碎片内部的信息,但每次都如同泥牛入海,只有一片冰冷和死寂。然而,当他集中精神,试图回忆工厂之战时,尤其是在与那个拥有星芒瞳孔的少女对峙的时刻,他的脑海中会偶尔闪过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极其古老和混乱的画面——破碎的星辰,燃烧的城市,以及一种……被巨大力量吞噬的恐惧。

“喂,焊星!”一个爽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沙城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他习惯性地把玩着手中的风压胶囊,像是在摆弄一个玩具。

“还在练?”沙城看了一眼焊星,“你这架势,恨不得把地板都劈穿。”

焊星没有说话,只是收刀入鞘,金属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沙城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还在为那块陨石碎片烦恼?”

焊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我这几天也在研究那个微缩模型,”沙城说,“那些雕像……太真实了,感觉就像是……某个瞬间被强行凝固下来,刻印在时间里。我总觉得,这不仅仅是一个模型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沙城耸耸肩,“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陈区长让我们注意陨石的影响,你自己多留心吧。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确实挺难受的。”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训练室的灯光有些刺眼,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汗水的气味。

“对了,”沙城忽然想起什么,“夏木那边传来消息,她在海城郊区新发现的几株银杏树,生长速度异常快,而且……叶片上的脉络,似乎形成了一些非常复杂的图案,像是某种电路,又像是……某种未知的文字。”

焊星心中一动:“图案?能拍给我看看吗?”

沙城点点头,拿出终端调出图片。焊星接过终端,仔细看着那些放大的叶片脉络。那些图案确实异常复杂,充满了韵律感,与他之前在陨石碎片和合金骨骼上看到的纹路隐隐有某种呼应。就在这时,他似乎看到其中一片叶子的脉络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工厂里那黑暗巨人身影相似的波动频率。

“怎么了?”沙城注意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焊星摇摇头,将终端还给他,“可能只是巧合。”

但他心里清楚,这绝非巧合。所有的线索,无论是陨石、银杏、黑暗能量,还是那首神秘的诗,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共同的源头,一个隐藏在迷雾深处的巨大秘密。而他,焊星,这个身负合金骨骼的战士,很可能就是解开这个秘密的关键钥匙之一,或者……是暗渊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就在这时,基地的警报突然响起,凄厉的蜂鸣声打破了训练室的宁静。

“怎么回事?”焊星和沙城同时抬头。

阿璃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基地外围防御系统遭到入侵!不是常规攻击!重复,不是常规攻击!侦测到未知的能量波动,正在快速接近!所有人员进入一级戒备!”

几乎在同时,训练室的强化玻璃窗外,一道诡异的绿色光芒闪过,如同鬼魅般穿透了厚重的防护层,在地面上投下一个扭曲的影子。那影子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黑暗和数据流构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敌袭!”沙城反应迅速,立刻召唤出风压屏障,将两人护在其中。

更多的绿色光芒如同潮水般涌来,不再是简单的光线,而是凝聚成了某种……生物形态。它们像是由无数细小的、发光的蠕虫组成,所过之处,金属墙壁腐蚀出缕缕青烟,电子设备屏幕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噪音。

“这不是暗渊的风格……”沙城脸色一变,“能量特征……很陌生,但又……有点熟悉。”

焊星紧握着长刀,刀身嗡鸣作响,似乎在回应外界的威胁。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那种能量波动,与他体内陨石碎片带来的那种被窥视感和不适感,有着本质的联系!

“是‘播种者’!”阿璃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震惊,“它们……它们不是通讯信号!它们本身就是‘播种者’!”

话音未落,那些由绿色光点组成的生物形态猛地加速,朝着基地的核心区域——也就是关押着上次工厂之战俘虏的黑暗系异能者的区域——冲去。它们的目标,似乎并非摧毁基地,而是……营救!

与此同时,在基地最深处的某个秘密牢房里,那个被俘虏的、拥有星芒瞳孔的十六岁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眼中的星芒不再柔和,而是变得冰冷而锐利,充满了野性和毁灭的气息。她手腕上的镣铐瞬间崩断,化为齑粉。她站起身,感受着外界传来的、与自己体内能量同源的呼唤,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种子……发芽了……”

她的声音,不再稚嫩,而是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沧桑和威严。

海城基地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夜空。一场比工厂之战更加诡异、更加凶险的遭遇战,骤然打响。而这一次,敌人似乎不仅仅是为了破坏,更是为了……收割。

陈林赶到指挥中心时,整个大厅已经陷入一片忙碌和混乱。红色的警报灯光照亮了每个人紧张的脸庞。全息投影上,显示着基地内部的实时监控画面,绿色的、如同幽灵般的能量体正在高速移动,轻易地突破着一道道防线。

“报告情况!”陈林的声音沉稳,试图稳定局势。

“陈区长!”阿璃焦急地迎上来,“‘播种者’的能量体具有极强的侵蚀性和同化能力!它们能够渗透进我们的防御系统,篡改指令,甚至……控制部分机械单位!我们的常规武器对它们效果有限,高能粒子束能暂时击退它们,但它们似乎能快速再生!”

“被俘虏的异能者呢?”

“还在牢房区域,暂时安全。但‘播种者’的目标很明显,就是那里!”一名负责安全的军官汇报道,“我们必须尽快增援!”

“沙城和焊星呢?”

“他们正在前往牢房区域,试图阻止‘播种者’。”

陈林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全息屏幕,试图找出这些诡异能量体的弱点。它们的形态不断变化,时而凝聚成利箭,时而散成迷雾,让人难以捕捉。

突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几段模糊的监控录像中,当“播种者”能量体靠近某些特定的电路节点时,会产生一种微弱的、类似于共鸣的频率波动。而这种波动的频率,与之前在工厂服务器散热片上发现的纳米菌丝,以及焊星合金骨骼上的锈蚀纹路,惊人地相似。

“阿璃,”陈林急忙说道,“立刻尝试分析‘播种者’能量体的能量构成,重点寻找与陨石碎片、纳米菌丝以及焊星骨骼波动频率的同源特性!”

“正在做!”阿璃立刻调集资源,开始分析。

这时,通讯器中传来了夏木的声音,带着急促和担忧:“陈区长,我在基地外的感应网络里,也探测到了强烈的异常能量波动!和工厂废墟下的‘生物计算机’非常相似,但……更加原始,也更加……狂暴!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地底深处被唤醒!”

地底深处?陈林心中一凛。难道暗渊的渗透,已经到了如此深入的地步?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营救俘虏,还有更深层次的图谋?

“沙城呼叫!”通讯频道里传来沙城的声音,背景嘈杂,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战斗,“陈处!这里不对劲!那些‘播种者’……它们似乎在……吸收基地的能量!我们的防御系统……正在被它们反向侵蚀!焊星他……他去引开那些东西了!”

“沙城!保持警惕!不要分开!”陈林吼道。

“我知道!但是……陈处,我感觉……那些‘播种者’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俘虏,还有……焊星!”沙城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安,“它们好像……认识他!或者说,认识他身上的东西!”

认识他身上的东西?陈林立刻想到了焊星合金骨骼中的陨石碎片。难道“播种者”真正的目标,是陨石碎片?或者,是通过焊星,找到与陨石相关的其他线索?

“夏木,”陈林转向另一个通讯频道,“你能定位到地底能量波动的精确位置吗?”

“正在尝试……信号非常混乱,被很多干扰屏蔽了……等等……我好像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能量特征!”夏木的声音突然变得惊讶,“那个特征……是……是之前在工厂里遇到的那个黑暗巨人身影的能量残留!但是……更加强大,也更加……混乱无序!”

黑暗巨人!难道暗渊在地底建造的,不仅仅是生物计算机,还有一个……沉睡的、更强大的战争兵器?

不好了!”阿璃的声音传来,带着绝望,“我们分析出了部分结果!‘播种者’的能量构成,确实与陨石碎片、纳米菌丝以及焊星骨骼的波动有同源性!但它们似乎处于一种……‘未完成’或者‘变异’的状态!更可怕的是……我发现,基地的备用能源核心,正在被它们……‘同化’!如果它们成功了,我们将失去所有动力,甚至……整个基地都可能变成它们的‘养料’或者……‘武器’!”

备用能源核心!一旦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阻止它们!”陈林当机立断,“启动最高级别的电磁脉冲屏障,暂时隔离被侵蚀的区域!同时,授权使用战术核融合炸弹,如果情况失控,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核心区域!”

“核融合炸弹?!”阿璃惊呼,“陈区长,那可是……”

“执行命令!”陈林的声音不容置疑,“我们不能让暗渊得逞!”

就在命令下达的同时,指挥中心的主屏幕上,代表焊星的生命信号突然剧烈波动起来,随即……消失了。

“焊星!!”沙城的声音充满了惊怒和恐惧,“该死!那些东西……它们缠住他了!它们……它们在侵入他的身体!他的合金骨骼……在和那些绿色的能量……融合?!”

融合?!陈林的心脏猛地一沉。难道……诗稿中的那句“所有对抗黑暗的利刃,都曾是被黑暗淬炼的星尘”,指的就是这个?焊星,这个对抗黑暗的利刃,他的力量源泉,甚至他本身,都可能来源于暗渊的“淬炼”?

“沙城!稳住他!不要让他被完全控制!”陈林对着通讯器吼道,但他知道,这或许已经太晚了。

在基地的某个通道深处,焊星正被无数绿色的能量触手缠绕。那些触手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疯狂地钻入他的合金骨骼缝隙,试图与他融为一体。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一种冰冷、混乱、充满毁灭欲望的力量,正从那些绿色能量中涌入他的身体,冲击着他残存的理智。

他能听到沙城焦急的呼喊,能看到远处基地陷入混乱和火光。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陨石碎片,正在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似乎在与那些入侵的绿色能量……对抗,又似乎……在吸引它们?

“桀桀桀……”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找到了……终于找到了……‘钥匙’……你果然是最后的……‘容器’……”

这个声音……不是暗渊首领!这是……另一个声音!一个更加古老、更加疯狂、更加……非人的声音!

“你是谁?!”焊星用尽最后的意志力,怒吼道。

“我是……‘播种者’……也是……‘收获者’……”那个声音狂笑着,“我是……被遗忘的……‘园丁’……我将用你们的‘种子’……浇灌……真正的新世界……”

焊星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视野开始模糊。绿色的光芒逐渐吞噬了他的意识,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破碎的画面:燃烧的星球,崩塌的城市,以及在无尽黑暗中,无数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

而在基地的指挥中心,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主屏幕上,焊星的生命信号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发着恐怖绿色光芒的、由能量和机械组成的巨大身影,缓缓从通道深处走出。它的形态不断扭曲,时而显现出焊星的面容,时而又变成各种怪诞的几何体。它的胸口,焊星的合金骨骼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与绿色的能量完美地交织在一起。

“卑微的碳基生命体……”那个混合着焊星和诡异声音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充满了漠然和威严,“你们的挣扎……毫无意义……交出……‘种子’……融入……进化……”

“拦住它!”沙城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风刃如同狂风般切割着那个绿色巨人,但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

更多的“播种者”能量体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不再试图渗透和控制,而是主动融合,壮大着那个绿色巨人的力量。基地的防御系统几乎瘫痪,警报声、爆炸声、能量碰撞声响成一片。人类的抵抗,在这个突然出现的、融合了科技与未知能量的恐怖存在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直待命的山城和雷城,接到了陈林的命令。

“山城!雷城!你们立刻去支援沙城!目标……那个融合体!想办法分离焊星和他身上的陨石碎片!”陈林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决绝,“必要时……可以使用‘净化协议’!”

“净化协议?!”雷城一愣,“那会……”

“执行命令!”陈林打断了他,“这是唯一的办法!”

山城和雷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决心。他们知道,“净化协议”是针对极度危险的异能污染或能量侵蚀的最后手段,使用时极有可能对目标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甚至直接“格式化”。

两人不再犹豫,立刻动身。山城的双臂覆盖上厚重的岩甲,如同移动的山脉,冲向绿色巨人,试图用蛮力牵制它。雷城则全身缠绕着狂暴的闪电,如同雷神降世,寻找着攻击的间隙。

战斗异常惨烈。绿色巨人拥有焊星的部分战斗本能和知识,再加上“播种者”能量体的诡异和再生能力,极其难缠。山城的岩甲不断被腐蚀、击碎,雷城的闪电也常常被绿色能量吸收或偏转。

沙城拼尽全力,一次次冲击着绿色巨人的核心区域,试图接近被控制的焊星。他看到焊星的眼中,绿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偶尔闪过一丝属于焊星自己的痛苦和挣扎,但很快又被冰冷所取代。

“焊星!醒醒!”沙城大喊,“想想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战斗!想想海城!想想……你想保护的人!”

或许是我的声音……或许是我这个人……焊星残存的意识在海啸般的混乱信息中漂浮。他想起了陈林的信任,想起了阿璃的冷静,想起了夏木的温柔,想起了山城和雷城的默契……还有那个在工厂里遇到的少女,她眼中的星芒,与自己现在眼中的绿色,是如此的相似,又如此的不同。

不能……不能被它控制……不能让它得逞……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那半枚被熔毁的“天穹计划”身份芯片,突然自发地亮了起来,散发出微弱的蓝光。这光芒似乎与绿色能量产生了某种排斥,让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能量触手微微一顿。就是现在!

沙城捕捉到了这个机会,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风压胶囊狠狠砸向焊星的胸口!

“砰!”

风压胶囊在接触到焊星胸口的合金骨骼时,瞬间释放出相当于八级台风的压缩气流!强大的冲击力,加上风压本身的震荡效果,终于撕裂了绿色能量与合金骨骼之间的一部分连接!

剧烈的痛苦让焊星的意识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他看到了沙城焦急的脸庞,听到了山城和雷城的怒吼,感受到了基地内无数人的生命气息正在迅速消散。

“沙城……”他用尽力气,吐出一个名字。

下一秒,他体内的陨石碎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温和的星芒,而是……一种深邃、纯粹、仿佛能包容一切黑暗的黑暗之光!

这黑暗之光,与绿色巨人的能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平衡。绿色巨人的动作猛地一滞,它发出的电子合成音也充满了惊愕和……不甘。

“不……不可能……‘原初之暗’……你怎么会……”

焊星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抛入了无尽的宇宙,看到了星辰的诞生与湮灭,感受到了时间的起点与终点。在那片极致的黑暗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陈林的声音,又像是来自更遥远的回响:

“所有对抗黑暗的利刃,都曾是被黑暗淬炼的星尘……”或许……就是这样吧。他做出了选择。

黑暗之光骤然收敛,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了焊星胸口的陨石碎片之中。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黑暗、陨石能量以及焊星自身意志的强大力量,猛地爆发出来!

“啊啊啊啊啊——!”焊星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中充满了痛苦、愤怒、决绝,以及一丝……解脱。

包裹在他身上的绿色能量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后退。那个巨大的绿色巨人,在发出一声凄厉不甘的嘶鸣后,开始崩解、消散,最终化为一缕缕绿色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消失在空气中。

外围的“播种者”能量体也仿佛失去了核心指令,开始混乱、自毁,或者在基地防御系统残余力量的攻击下,被一一消灭。危机……暂时解除了。

训练室里,一片狼藉。焊星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他胸口的合金骨骼上,那片银杏叶状的锈蚀纹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内敛的暗黑色纹路,仿佛蕴含着星辰的轨迹。他手中的长刀,刀身不再闪烁着陨石的冷光,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纯黑的色泽,散发着淡淡的寒意。

沙城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焊星,脸上充满了激动和担忧:“焊星!你怎么样?”

焊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抬起头,看向指挥中心的方向,眼神复杂。他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体内的“种子”,似乎被他自己……终结了?或者说……改变了?

“‘播种者’……消失了?”阿璃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难以置信。

“暂时……消失了。”陈林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但也有一丝凝重,“但是,沙城,焊星,请你们立刻到我这里来。我们需要……谈谈。”

指挥中心的灯光恢复了正常,但气氛依旧凝重。陈林站在全息屏幕前,屏幕上显示的是焊星刚才爆发时,从他体内探测到的一种奇特能量波动图谱,以及“播种者”绿色能量与之对抗、最终湮灭的记录。

沙城搀扶着焊星走了进来。焊星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脸色苍白,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令人不适的虚脱感。“坐。”陈林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焊星依言坐下,沙城则警惕地站在他身后。

“感觉怎么样?”陈林看着焊星。“……还活着。”焊星的声音有些沙哑。

“刚才……是你体内的能量,压制了‘播种者’?”陈林开门见山地问。焊星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当时……很混乱。我只觉得……不能再被它控制下去。”

“那种黑暗力量……”陈林顿了顿,“似乎并非陨石碎片本身携带,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或者说……被某种力量‘铭刻’在你灵魂深处的东西?”焊星的心猛地一沉。陈林似乎已经猜到了一部分真相。

“告诉我,焊星,”陈林的语气变得严肃,“你的过去,你失忆之前,到底是谁?你在哪里见过……那种黑暗能量?”

焊星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失忆,一直是他最大的心结,也是他与这个世界的隔阂。现在,这个伤疤被血淋淋地撕开。

沙城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但被焊星用眼神制止了。“我……不记得了。”焊星艰难地说道,“我只记得……一些碎片。大火……爆炸……还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是……‘兵器’……是用来……‘播种’的……”

“兵器?播种?”陈林追问,“什么样的兵器?播撒什么?”

“我不知道……”焊星痛苦地抱住了头,“那些记忆……太模糊了……每次想起,都像是有一把刀在刺我的头……”

陈林观察着焊星的表情,似乎不像在说谎。他沉默了片刻,换了个问题:“那首诗,你……有什么印象吗?就是写在银杏叶上的那首。”焊星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诗?什么诗?”

看来他真的不知道。陈林心中了然,那首诗,确实是陈林自己的创作,或者说,是他从某个更深层次的记忆中提取出来的信息。它似乎与暗渊、与“播种者”都有着联系,但现在看来,焊星并非知晓内情的人。

“没什么。”陈林掩饰道,“只是随便问问。”

他看着焊星苍白的脸,心中五味杂陈。焊星刚才展现出的力量,无疑强大得可怕,甚至能够对抗“播种者”。但这种力量,似乎也与他自身的存在紧密相连,甚至可能源于某种悲惨的过去。利用这种力量,无疑是一把双刃剑。

“‘播种者’的目标,很可能不仅仅是营救俘虏,而是你,焊星。”陈林缓缓说道,“或者说,是你体内的那种力量,以及……与陨石相关的线索。那个黑暗巨人,那个自称‘园丁’的声音,他们似乎认为你是某种‘容器’或者‘钥匙’。”

焊星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从他被发现,拥有这种特殊的力量开始,他就注定无法摆脱这一切。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沙城忍不住问道,“‘播种者’,‘园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暗渊到底想干什么?”

“我怀疑,暗渊本身,可能也只是某个更大图谋中的一枚棋子,或者说……一个‘分支’。”陈林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们之前发现的‘天穹计划’,暗渊收集觉醒者遗传记忆,建造生物计算机,甚至试图复活黑暗巨人,这些行为背后,可能都指向同一个终极目标——‘播种’。”“播种什么?”焊星问道。

“不知道。”陈林摇了摇头,“也许是某种新的生命形态,也许是某种足以颠覆现有世界秩序的力量,也许……是某种‘进化’。那个黑暗巨人提到的‘新世界’,或许就是他们‘播种’后的结果。”

“那枚芯片……”焊星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进口袋,掏出了那半枚熔毁的身份芯片,“这东西……是从那个黑暗巨人身上掉下来的吗?”

陈林和阿璃(通过通讯器)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们并不知道焊星拿到了这枚芯片。“是的,”焊星仔细看着芯片,“我当时感觉很奇怪,就……收起来了。”

“让我看看。”阿璃的声音带着兴奋。

通过数据链接,阿璃很快调取了芯片内部的扫描图像。芯片严重损毁,大部分数据无法读取,但在其中一小块未被完全熔毁的区域,他们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由陈林写下的诗句的残影,以及……一行更小、更隐晦的代码。

“这行代码……”阿璃的声音变得激动,“它指向了一个……坐标!一个位于南极洲冰盖之下的……未知设施!而且……这个坐标,与‘天穹计划’最初设定的几个备选观测点之一……高度吻合!”

南极洲?冰盖之下?陈林的瞳孔猛地收缩。难道……“天穹计划”的起点,甚至暗渊的起源,都与那个遥远而寒冷的地方有关?

“立刻准备一支精干的队伍,”陈林当机立断,“我们需要亲自去一趟南极!彻底调查清楚这一切!”“我参加。”焊星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尽管身体虚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也去。”沙城紧随其后。

“还有我。”通讯器里传来夏木的声音,“我的植物感知,或许能在南极的极端环境下,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山城,雷城,你们留守基地,继续排查‘播种者’可能留下的隐患,并尝试修复受损的系统。”陈林安排道,“阿璃,你负责协调情报,分析所有与南极相关的资料,特别是‘天穹计划’早期的档案。”“是!”众人纷纷领命。一场新的征程,即将指向地球的最南端。那里,冰雪覆盖之下,可能隐藏着人类起源的秘密,暗渊计划的真相,以及……关于焊星,关于“播种者”,关于这一切战争起源的最终答案。

而就在联合小队准备启程的同时,在遥远的南极冰盖之下,一座被冰雪和永恒黑夜笼罩的巨大基地中,某个沉睡了无数年的设施,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响应信号。无数休眠中的机械臂开始缓缓转动,巨大的能量管道中,流淌起幽蓝色的光芒。一个低沉而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中回荡:

“种子……终于……回来了……欢迎回家……‘园丁’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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