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王小满已经在A.E.c.b.上海分局接受了两个多月的训练。他已经从一个对超自然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成长为了一名具备基础作战能力和异常事务处理知识的见习专员。
他的体能和格斗技巧有了长足的进步,能够熟练使用各种基础的Edd设备,掌握了应对低等级异常的基本流程,甚至可以在模拟仓内短暂地承受一些弱等级异常能量的影响。更重要的是,他对自身的精神力有了一定的掌控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御精神干扰和情绪冲击。
然而,关于“静止之镜”(编号073)的收容和研究工作,却始终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赵无眠和局里聘请的外部专家团队尝试了各种方法,试图找到与073建立稳定联系或是削弱其异常效应的途径,但都收效甚微。
073的收容室位于分局地下六层,那是一个极其坚固的特制收容舱。舱体由多层铅合金和特种复合材料构成,内部填充着高浓度的铅白粉末,四周布满了感应器和强电磁发生器。即使如此严密的防护,监控系统也时常会捕捉到收容舱内能量读数的异常波动,以及偶尔出现的、令人不安的模糊影像。
陈婆每天都会对收容舱周围进行例行检查,她那双布满红色纹路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厚重的金属,洞察收容舱内的微妙变化。每次检查回来,她的脸色都会更加凝重一分。
局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前段时间,总局那边派来了一批专家进行支援,但在对073进行了一次高风险的非接触式探测后,其中一名资深研究员出现了严重的精神失常症状,不得不被紧急送往后方的疗养院。这件事让所有人都意识到,073的危险性远超想象。
“赵头儿,你看这份报告。”猎鹰将一份加密文件递给赵无眠,眉头紧锁,“今天凌晨三点,收容室三号感应器捕捉到异常能量峰值,持续了大约七秒。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波形分析显示,其频率特征与王小满上次连接尝试时记录到的073能量印记……高度吻合。”
赵无眠接过文件,仔细看了看,脸色也沉了下来:“又是这样?难道073的活跃周期开始缩短了?”
“很有可能。而且……”猎鹰顿了顿,“有迹象表明,它在尝试主动‘交流’。”
“主动交流?”赵无眠皱眉,“怎么交流?”
“监控录像显示,在能量峰值期间,收容舱内部的铅白粉末……出现了短暂的、规律性的扰动,像是在……书写着什么。”猎鹰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由于收容舱内充满了干扰,视频画质很差,只能隐约看到铅白粉末的表面,似乎有微弱的反光在流动,组成了几个极其模糊的、不断变化的符号。
“我们请符号学专家看过,无法解读。但能量波动的模式,确实与王小满接触到的那种‘低语’有某种隐约的联系。”猎鹰说道。
赵无眠沉默了。073主动发送信号?这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是求救?是警告?还是……引诱?
“王小满那边呢?”赵无眠问道。
“按照您的指示,已经对他进行了第二阶段的适应性强化训练,并且开始接触关于073能量特征和符号体系的初步知识。他的精神状态很稳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对那种‘存在感缺失’的描述,越来越清晰了。”猎鹰回答道。
“嗯……”赵无眠点了点头,“继续加强对他的训练,特别是精神防御方面。同时,把073最近的活动数据整理出来,我要亲自再分析一遍。”
与此同时,王小满也在经历着自己的“成长”。他开始能够更清晰地感知到分局内部残留的各种异常能量痕迹,甚至能在赵无眠的指导下,尝试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安抚”一些低等级的、情绪不稳定的收容物。
他与陈婆的关系也变得更加亲近。老妇人似乎很欣赏他的坚韧和敏锐,时常会给他一些看似无关紧要,却意有所指的指点。
“小王啊,”一天下午,陈婆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看着王小满练习基础防御术,“你看这镜子,它越是想让你看清它,你就越不要去看。”
“为什么?”王小满停下动作,好奇地问。
“因为你看到的,可能不是你想看到的。”陈婆放下毛衣针,浑浊的眼睛看向窗外,“有时候,‘看不见’,本身就是一种保护。”
“可是赵先生说,要理解它,就需要去感知它。”
“感知,不等于凝视。”陈婆摇了摇头,“用心去感受它的‘情绪’,而不是用眼睛去看它的‘样子’。镜子映照的是人心,073也是一样。它心里……藏着很多‘镜子’,每一面都照着不同的‘不存在’。”
陈婆的话如同禅语,让王小满若有所思。他想起自己在连接尝试时感受到的那种强烈的执念和被遗弃的恐惧,难道073的“心”里,也装满了这些东西?
这天晚上,王小满轮值夜班,负责监控收容区的能量读数。深夜的收容区格外寂静,只有仪器发出的低沉嗡鸣声。王小满坐在监控台前,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绿色数据,感到有些困倦。
突然,一阵微弱的震动传来,监控屏幕上的数据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尤其是073收容室的相关读数,能量曲线像心电图一样疯狂跳动,铅白粉末扰动的警报也再次响起!
“怎么回事?!”王小满立刻警觉起来,第一时间通知了正在休息的赵无眠和猎鹰。
“启动一级应急响应!所有人员进入戒备状态!”赵无眠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王小满,稳住监控,尝试分析波动源!猎鹰,准备进入收容区!”
震动越来越强烈,墙壁上的灰尘都在簌簌落下。王小满紧紧盯着屏幕,试图从混乱的数据中找出规律。他发现,这次的能量波动,与之前几次相比,似乎更加……“有序”。那些扰动的铅白粉末,仿佛在按照某种特定的模式运动。
就在这时,他仿佛又看到了!不是通过仪器,而是通过他那经过训练的、对异常能量敏感的“心眼”。
他“看”到收容舱内,那面悬浮在铅白粉末上方的073镜面上,铜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了下面古朴而冰冷的青铜表面。镜面泛起阵阵涟漪,倒映出的不再是空洞的黑暗,而是一个……不断旋转、不断崩塌的……微型宇宙?
不,那不是宇宙。那更像是一个……由无数破碎镜面组成的、无限延伸的回廊。每一面破碎的镜子里,都映照着不同的、扭曲的景象——有燃烧的城市,有哭泣的人影,有扭曲的肢体,还有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几何化的诡异存在。
而在所有这些破碎的镜像中央,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形的轮廓,正在痛苦地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呐喊。
与此同时,王小满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了那种低语,但这次,似乎清晰了一些,不再那么疯狂和怨恨。
“……太多了……太吵了……”
“……他们都进来了……不肯出去……”
“……镜子破了……世界也跟着碎了……”
“……帮帮我……把这个‘门’关上……”
这不是引诱,也不是警告。这更像是一种……求助?
王小满的心脏猛地一缩。如果073真的是一个“门”,那它现在……好像快要支撑不住了?那些从门缝里涌出来的“东西”,正在让它本身也濒临崩溃?
“赵队!猎鹰哥!”王小满对着通讯器喊道,“情况不对!073的能量波动模式变了!它……它好像不是在主动攻击,而是在……承受痛苦!而且,有东西……好像要从里面跑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监控屏幕上,代表073收容室的那个窗口突然变成了雪花状,信号彻底中断!与此同时,整个收容区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不好!收容舱的屏蔽场失效了!”猎鹰的声音带着惊怒,“能量正在急剧外泄!准备战斗!”
地下收容区深处,传来一声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凄厉而疯狂的尖叫!
王小满猛地站起身,手心全是冷汗。他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073,这面传说中的“静止之镜”,终于要展现它真正的恐怖了。而这一次,他们可能真的……要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