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船的轰鸣声穿透雾霭时，赵野的靴底已在舱体周围的草地上踩出了半圈浅坑。防化服的面罩上凝着白霜，他盯着金属舱门里那团还在微微发红的焦黑线路板，突然听见老周倒抽一口冷气。
“赵队，你看这个！”老周的镊子夹着块指甲盖大的碎片，碎片边缘泛着极淡的紫色荧光，“检测仪显示，这东西的分子结构是‘堆叠’的——就像把不同金属的原子强行压在了一起，地球上没有这种工艺。”
防辐射工程车刚停稳，队长孙凯就裹着厚重的防护服跳下来，手里攥着份新简报：“省厅刚发的，昨天夜里，青屿东南方向两百海里的货轮，也丢了半小时信号，船员说看见海里有绿光往上冒。”
赵野的目光突然扫过舱壁上那串符号。之前只觉得是乱码，此刻借着工程车的探照灯，他忽然发现符号的排列规律——像极了航海图上的坐标标记，只是每个符号都多了道斜杠。“老周，把符号拓下来，发给海事局，对比所有失踪船只的航线。”他顿了顿，补充道，“重点查近三个月的。”
小李带着两个队员往渔村深处排查时，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半截埋在沙里的渔网，渔网缠着个银色的手环，手环内侧刻着个“林”字——是村里渔民林阿婆的，她的渔屋门口还挂着去年台风天救过游客的锦旗。
“赵队，林阿婆的手环在这儿，旁边还有……”小李的声音突然顿住，探照灯的光里，沙地上躺着个小小的收音机，正是林阿婆总挂在腰上的那台。奇怪的是，收音机的喇叭里没有电流声，反而传出一阵规律的“嘀嗒”声，像在发摩尔斯电码。
老周立刻跑过去，把收音机关掉又打开，“嘀嗒”声却没停。他突然脸色一变：“这不是收音机发的！是手环！”他把检测仪贴到手环上，屏幕瞬间跳出一串波动——和金属舱体的低频磁场完全吻合，“这手环在‘复制’舱体的信号！”
就在这时，孙凯的对讲机响了，是海面上的“海鲨三号”：“孙队！发现异常！船底有不明磁场，螺旋桨转速在下降！”
赵野猛地抬头，看向海面。探照灯的光只能照到几十米远，雾气里却隐隐透出点绿光，正顺着海浪往岸边飘。他突然想起老周说的话——那金属舱体的能量在泄漏，而海水，成了它的“导线”。
“孙凯，立刻让工程车启动屏蔽装置，把整个舱体罩住！”赵野的手按在腰间的枪上，“小李，带队员把渔村的所有电子设备集中起来，避免被磁场干扰引爆！”
屏蔽罩刚扣上金属舱体，海面的绿光突然暗了下去。老周的检测仪屏幕上，低频磁场的数值开始下降，可他却皱着眉：“不对，能量没消失，像是……被吸走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榕树林里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赵野举着探照灯跑过去，只见那棵缠着金属线的老榕树，树干上的蓝绿色光晕正在消退，而树根处的泥土里，竟渗出了点点银色的液体，像在慢慢凝固成线。
“它在往地下钻。”赵野的声音发紧，“这东西不是事故，是在‘扎根’。”
老周突然指着检测仪屏幕，手都在抖：“信号……信号连上了！刚才那串‘嘀嗒’声，是摩尔斯电码！翻译出来是——‘它们在找能量源’！”
海风卷着雾，把远处货轮的鸣笛声吹得断断续续。赵野盯着树根下那团正在凝固的银色液体，突然明白，青屿的异常不是结束，而是某种“搜索”的开始。他们挡住了海面的能量扩散，却没挡住这东西往地下钻的脚步——而青屿的地下，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孙凯，联系地质队，立刻测青屿的地下结构！”赵野的目光扫过队员们的脸，“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准单独行动。我们要找的不只是失踪的渔民，还有这东西要找的‘能量源’。”
探照灯的光里，老榕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问号。远处的海面又恢复了平静，可所有人都知道，那平静下面，正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