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太医差点没被一口唾沫淹死。
装病？
这大小姐还真是想象力丰富。
“断无可能。”
王太医捋着胡须，振振有词，“大小姐，老夫从医几十年，从未听闻，有人可以装病装到这种程度。”
“是啊，大小姐，您多虑了。”
秦太医苦涩一笑，“大少爷所患之病，很明显是由长期屈辱生活和心力交瘁，造成的心脉受损，身体虽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可内里，早已薄弱不堪。”
“唉，当真是可惜啊！”王太医感慨道，“昔年，若不是有他白马银枪，千里驰援都城，吾等早已命丧黄泉，可他如今失去的少年心气，这玩意儿，一旦失去，怕是整个人都废了。”
“少年？心气？”
姜璃呢喃，思绪又回到了数年之前，那时，自己这位好弟弟，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皇都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那，有什么弥补的措施吗？”
她将思绪拉回，若姜凡恢复不到一定的状态，根本没有利用价值。
最好，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先恢复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的状态，这样，不上不下的境况，才能更好地被拿捏。
要不然，翅膀太硬，早晚飞走。
“这个……”
王太医面露难色，眉头紧皱，“这身体上的损伤，有宝药滋补即可，可损耗的少年心气，怕是难上加难，除非，能排遣他心中郁结。”
“王兄言之有理。”
秦太医补充道，“可这位的郁结实在太多，太大，大小姐怕是要从小的方面入手了，先试一试效果。”
“好，有劳两位了。”
送走了两位太医，姜璃陷入了沉思，六年时间，毁掉了一个帝国帅才，当真是可惜……倘若当年任由姜凡发展壮大，何来今日突厥犯境侵略之事儿？
她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为何那般愚蠢？
哪怕当时无法保下他，毕竟，镇远帅、女帝都在气头上，更有昭宁公主以死相逼……
可是，过了一年、两年之后呢？
哪怕皇室还在暗中监视，政敌还在从中作梗，可以帅府的实力，安插一些人手，或者买通一些关系，至少能在净秽司保护他。
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想不起来做，帅府更无人去做。
“他有怨恨，也是应该的。”
姜璃深吸了口气，第一次站在姜凡的视角上考虑问题，才明白，他这些年心里承受着多少的苦楚？
“罢了，于公于私，都应该治好他的病。”
一念至此，他立马找来了管家，追上太医告知他们，一定要对姜凡用上最好的宝药，价钱不是问题，如果太医院没有，他们帅府亲自派人去外面找。
屋内的姜凡，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如此顺利。
接下来，就看姜璃如何表现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机会，他说什么也得好好敲诈一番。
这一日，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晚些时候，丫鬟又端来了熬好的宝药，那些霸道的药力，一进入身体，就被丹田自行吸收。
姜凡明白，是隐龙诀的威力。
如是，他整整修养了三天，原主在净秽司被糟蹋的这具身体，也有了起色，最起码，没有之前那般孱弱。
姜凡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估摸着，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起码能与姜昊正面交锋。
“凡弟……”
这日一大早，姜璃就带着一名侍卫模样的孔武男子，前来探望姜凡。
“恢复的怎么样了？”
“多谢阿姐关心，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那些来伺候他的丫鬟，时时刻刻都汇报消息，姜凡没有必要再去装病。
他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以求能接触到帅府的核心。
想要崛起，并不容易，必须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那就好。”
姜璃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道柔和内力探入，姜凡面色一沉，这女人当真是谨小慎微，对自己这是一点儿也不放心。
“比起你以前的身体状况，差远了。”
“阿姐，都过去了。”
“过不去，谁敢欺负我们帅府的人，就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姜璃面色陡然变得阴沉，目光似鹰隼般锐利，“如今，你身体休养地差不多了，也该让皇都的人看看了，我帅府的人，无人可欺！”
“李都尉！”
“属下在！”
那名孔武男子拱手听命，恭敬至诚，“大小姐有何丰富？”
“你速速点齐五百人马待命。”
“是！”
如此大张旗鼓的一幕，把姜凡吓了一跳，他不禁地问道，“阿姐，难道有贼人入侵皇都？”
“非也。”
姜璃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一如十岁那年，姜凡被相府的人欺负之后的样子。
“阿姐，要替你找回场子！”
他直接取下了腰牌，递给了姜凡，“以前，是阿姐护着你，现在你长大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岂可假手于人？”
“这是帅府调兵符？”
姜凡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没错。”
“阿姐，您别开玩笑，我可不敢要！”
帅府的调兵符，足可以调动帅府三千府兵，此符在手，就相当于执掌了帅府的生杀大权。
对帅府而言，无异于虎符之于整个王朝。
姜凡记得，原主的记忆中，镇远帅一旦不在家中，负责执符之人，乃是佘老太君。
老太君如今病故，老帅疯疯癫癫，元帅夫人，不喜军事，无心朝政，执符之人自然就轮到了姜璃。
“让你拿着，就给我拿着！”
姜璃厉声呵斥，不容置疑，“那些欺负你的人，也该付出代价了。”
鱼儿，上钩了！
姜凡强忍着内心激动，他打窝下饵，原本打算钓一条草鱼，谁能想到，直接上来一条鲸鱼。
一个字，爽！
“阿姐，还是算了吧。”
姜凡颤抖着双手，惶恐不安，“这些年欺负我之人，皆背后有人，牵扯甚广，我若真去寻仇，怕是会给帅府造成麻烦，还是不要了。”
“拿着，你何时变得这么窝囊了？”
姜璃阴鸷的眸子中，闪着精光，“我帅府虽式微，却也不是阿猫阿狗能够欺负的，除了王子皇孙，这皇都，还就没咱惹不起的人！”
“你且放心去，天塌下来，阿姐顶着！”
“阿姐，此话当真？”
姜凡瞳孔中流放异彩，终于让姜璃看到了曾经的少年英气，她顿时大喜，“阿姐，何曾说过狠话？”
“除了王子皇孙，真的谁都可以？”
“当然！”
姜璃谨防他胡作非为，还是设置了限定条件，“不过，你寻仇，也得有证据，不可空口无凭，胡作非为。”
“知道。”
“不可滋扰百姓，鱼肉乡里，更不可作奸犯科，目无法纪！”
“那是自然。”
“好，那你且去吧，阿姐等你好消息。”
“多谢阿姐！”
姜凡激动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鼻头轻嗅，温香沁人心脾，“等我病好了，我一定好好报答阿姐。”
“好好好，臭小子，都多大了？还这样，也不怕羞。”
姜璃难得一刻轻松，忆往昔峥嵘岁月稠，这些年冰封的心，逐渐融化。
“我再大，还不是阿姐的好弟弟？”
姜凡撒起了娇，澄澈的目光不断冲击着姜璃的内心深处，她心头一热，直接让手下取来了她的佩剑。
“此乃，龙雀剑，你带上防身！这城中之人，见此剑，都会给三分薄面，若有人不识抬举，敢对你动手，你可以此剑斩杀之！”
“阿姐最好啦！”
姜凡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拿起龙雀剑，学着小时候的顽皮样子，风风火火跑出了门。
“你这混蛋！”
姜璃愣在原地，抚摸着脸上那残留的温度，俏脸微微一红。
熟悉的感觉……
回来了！
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