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之内，发生了如此大的爆炸，殃及整个净秽司所属区域。
各种消息，像雪花似的飘进了朝廷各部，甚至皇宫。
女帝亲自下令，锦衣卫全面出动，调查事故原因。
大街上，大批御林军列队奔赴净秽司区域，展开了救火。
而姜凡呢？
场面过于混乱，反而他显得格外安全，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
“现在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帅府，肯定是找死。”
姜昊连秦铁山这种军中都尉都能买通，帅府的护卫，乃至家丁，指不定都是他的耳目，一旦他出现，那帮人指不定怎么对付他呢。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再穿上这衣服了。”
走到一个暗巷中，姜凡重新换上了夜香郎的蓝色粗布短打，堆上了一辆粪车，朝着元帅府后门出发。
他刻意抹黑了脸面，免得被有心之人认出来。
只要能找到姜璃，他就安全了。
此时，净秽司内一片狼藉，就连中央大厅都受到了波及，梁柱断裂四根，半截房顶斜垮而下。
秦铁山算是命好，危机发生之时，正好坐在大厅的另一边，虽保住了性命，却被掩埋在废墟中，一行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里面爬了出来，入眼一幕，顿时令他们魂飞冥冥。
整个净秽司……全毁了。
一片火海之下，御林军和府兵烧焦的尸体，横七竖八，最无辜的就属那些被征召而去寻人的夜香郎了。
他们本与这场风波无关。
“疯子！绝对的疯子。”
秦铁山抹了把额前冷汗，举目四望，“来人啊，快来人，左队长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有一名侥幸逃出来的府兵，蓬头垢面前来禀告，“都尉，死了，都死了。”
他抹着眼泪，浑身震颤，“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舌头捋直了说话！”
秦铁山喝道，帅府府兵，都是经历过战场洗礼的好儿郎，岂能被眼前这种迹象？
“是，都尉大人，我们跟着那老张头，去最大化粪池找姜凡……”
当即，此人将先前发生的种种，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一遍，秦铁山木然愣在当场，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又好像完全没抓住。
“你们都被那老张头骗了。”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老张头有鬼。
“确实，他之前推着两桶灯油去马厩，被好多人目击过，但是，属下不明白，他去大化粪池的时候，明明没有带灯油啊，再说，两桶灯油，也不可能燃起这么大的火。”
“他肯定知道某种能起火的秘密。”
对于身居高位、不事生产者，理解“沼气”这一概念，还是挺难的。
“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姜凡到底死没死？”
“应该死了吧？”
那名府兵郑重地道，“当时，那老张头说，姜凡就躲在下面，火源最中心的人，根本没有活路。”
“放你娘的狗屁。”
岂料此时，一道雄浑且怨毒的声音，远远传来。
“嗯？”
秦铁山等人举目望去，只见左山雕领着残部，快步朝此地走来，每个人全身上下，都像是在粪坑里浸泡过一样，手持战刀，气息冷冽，杀气腾腾。
“秦老狗，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左山雕左手捂着血淋淋的右眼，几个健步就冲上前，持刀朝着秦铁山当头砍去，“你们帅府是不是做局害我？”
“当！”
秦铁山急忙拔刀格挡，大为震惊，“左兄何出此言？我若想害你，何必还留在这儿？”
“苦肉计。”
左山雕早已失去理智，本以为今日定能手刃姜凡雪耻，谁料到，最后差点被炸死。
要不是他被冲击波掀进了一处稀粪坑，靠着液体抵挡了爆燃高温和恐怖的冲击波，怕是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即便如此，也废了一只眼睛。
其余那些部下，能活下来的，都是机缘巧合掉进了粪坑，靠着粪水作为屏障活了下来。
换句话说，他们这帮人，都在粪坑中，来了个潜水。
耻辱，非但没有洗刷掉，反而，耻上加耻。
“我今天非要宰了你。”
左山雕的屠刀，一击比一击猛烈，他本就比秦铁山年轻，又是秦凤翎亲自训练出来的一把好手，加上怒气值叠满，一时之间，还真难以招架。
很快，秦铁山手臂上就被砍了一刀，血流不止。
“你疯了吗？”
他大喝道，“你再这样，老子可要不客气了。”
“都尉……”
一众府兵怒气冲冲，准备拔刀冲上来解救自己的上司。
“都别过来，此事儿定有误会。”
“误会你大娘。”左山雕一甩身上的粪水，大喝道，“那为什么抓人这么重要的活动，你不去？你肯定事先知道，那老家伙有鬼，你们串通好的。”
“好啊，那你告诉我，什么东西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爆燃？”
秦铁山铿锵有力的质问，瞬间让左山雕恢复了理智。
“也是。”
咣当……
他的长刀掉在地上，仅剩的一个眼睛里，眼神空洞。
“到底怎么做到的？”
“队长。”
他身后那帮人见危机已经解除，误会解开，连忙规劝。
“赶紧去就医吧。”
“是啊，队长，身体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队长，或许让将军给您找个太医来，您的眼睛能治好。”
“……”
左山雕如梦初醒，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你们几个，过来扶着我，赶紧送我去看大夫。”
“遵命。”
“左兄，那姜凡，到底是死没死啊？”
“死了。”
左山雕挥了挥手，“有人火海中找到了他的衣服残片，八成是被炸死了。”
“呼……”
秦铁山总算是松了口气，要不然，姜璃怪罪下来，他可担待不起。
“姜凡啊姜凡，你可不要怪我，谁让你阻碍了姜昊少爷的道呢？”
“放心，明年清明，我会来这里给你烧点纸！”
发生了这么多糟糕的事情，姜凡之死，总算是一件大喜事了。
“赶紧回去禀告昊少爷，姜凡已死。”
“遵命！”
“驾……”
赶往住所的左山雕，此时正躺在马车上，他忽然记起了什么，紧张不已。
“杜阳为呢？他死了没？”
此人身上，可掌握着不少秘密，那六年中，谁交代他坑害姜凡，听说他一一做了记录。
“人了，他靠得太近，当场被炸成了肉泥。”
“哈哈……”
左山雕冷笑道，“看来，老子命挺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立下这么大的功，这是要让当将军的节奏。”
“恭喜队长，贺喜队长。”
有人刚冒头，就被一个机灵鬼踹了一脚，“瞎说什么呢？”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此时，帅府内，人心惶惶。
自从爆炸发生后，姜璃已经派出了三波人马，可到现在，音讯全无。
“照我说，你就应该让他好好在帅府中待着，还鼓励他去报仇，你怎么这么幼稚？”
元帅夫人沈瑜岚秀眉紧蹙，“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女帝怪罪下来，我们如何担待得起？”
“母上，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姜璃目光清冷，忧心忡忡，不时地朝着门外远眺，掌心里全是汗水，姜凡啊姜凡，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哇……”
谁知此时，突闻一哭声。
是姜昊。
“母上，阿姐，大事不好了，哥，哥哥他，不幸遇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