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
秦凤翎离开后,左山雕小队下面的几个兵油子好奇地凑了过来。
“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就是啊,头儿,那姜凡,当年好歹是万众瞩目的大英雄,至于把人家赶尽杀绝吗?”
“头儿,兄弟们想不通。”
左山雕一怔,目光骤然变得凶恶,扫过几人,“都他娘的干活去,少在这儿哔哔赖赖。”
“你们想不通?老子还想不通呢。”
他嘴角闪过一抹苦涩,曾经,他也间接受过姜凡恩惠。
要不是人家创立的兵丁制度,像他这种罪犯之后,哪有资格当兵?
只是,立场不同,不谈是非。
“你们记住一句话,我们是秦将军的兵,秦将军,是女帝的将军。”
至于女帝和将军,背后有着什么样的考量,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可以窥探的。
“是!”
一众兵油子不敢造次,领了命令,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盯梢去了。
破败的琉璃制香坊内。
费雪憋了一肚子气,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胸口起伏不断,波涛汹涌。
“凡哥哥,我就是气不过,他们也太过分了,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选香大会,召开在即。
就目前这破砖烂瓦的,他们拿什么去夺得名次?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凡哥哥,要不,咱们逃吧?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实在不行,我们去西域,帅府的人再厉害,也影响不到那儿。”
一想到这里,她急得眼中噙满了泪。
“那该死的姜昊,肯定会暗中使绊子,到时候,拿着军令状,让你抵命……”
“好啦。”
姜凡示意她坐下,无奈苦笑道,“你急也没用, 我自有打算,至于逃?不是我风格。”
若是逃了,岂不是向姜昊认输了?哪配做什么穿越者?
“这么说,你有办法制出最好的产品,拔得头筹?”
姜凡似乎走神了,手里把玩着一枚残缺的铜钱,若有所思。
“凡哥哥?”
费雪叫了好几次,他才缓过神,将残钱收起,脸上闪过一抹杀气。
“你怎么啦?是不是担心这件事抑郁了?”
“没有。”
姜凡沉声道,“雪儿,非我不想,而是,隔墙有耳。”
“有臭老鼠盯着?”
费雪拿起一个菜篮子,佯装出门,从附近行走了一圈,基本上确定了所有暗哨的位置。
“吱呀。”
折返而归,费雪愤怒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姜凡,不禁满腹狐疑,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询问。
“当年之事,到底怎么回事?”
“镇远帅站错了队,支持齐王,暗中联络了齐王旧部,我,只不过是个牺牲品罢了。”
“我猜的。”
这些天,他大致上融合了原主的记忆。
什么调戏公主?只不过是一个圈套罢了。
实则,是他这个少帅功高震主,加强了镇远帅府的绝对实力,而老帅,又与女帝离心离德。
齐王当年与女帝争位失败,被囚禁在天牢,可女子监国,古来无先例,朝中的遗老遗少,虽然屈服于女帝的淫威,可背地里,都在蠢蠢欲动。
尤其是齐王旧部,遍布五湖四海,镇远帅与其中几人关系密切,才招致这一祸端。
“对上了,这样就全对上了。”
费雪惊叹道,“老帅是三朝元老,肱骨之臣,一旦动他,势必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朝中身居高位的老臣们都产生异心,所以,只能对你下手,通过敲打你,让老帅收敛。”
“可问题是,她这不是等于自断一臂?”
要知道,姜凡坐镇北境之时,突厥人甚至不敢南下牧马,他一被问罪,不到半个月,突厥人就率大军南侵,长驱直入。
“新君上任三把火,大概,女帝也没想到,朝廷居然如此空虚,众多武将,没几人可用,最后,又让老帅压上了。”
姜凡可不相信,以自己那位精明父亲的行事风格,会与突厥人周旋这么久。
要么败下阵,要么取胜,哪有相持好几年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老帅发现了女帝的意图,如今养寇自重,等着女帝服软,跟他讲条件呢。
至于,女帝呢?
她作为新君,登基这些年,不断打压世家门阀,扶持寒门学子上位,代表世家门阀利益的守旧派势力,已经被她剪除了一小半。
历朝历代,皇权与世家的斗争,都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无声战争。
想要彻底剪除世家门阀的影响,谈何如何?
尤其近几年,女帝新政处处受阻,她培养出来的军事人才,也鲜有能担大任者。
偏偏这个时候,突厥人又开始长驱直入,老帅那边捉襟见肘,十万火急,随时都可能崩溃。
这一切,太巧了!
其中没有父亲的手笔,姜凡断然不信。
这件事,不难理解,只要静下心慢慢分析,就能得出结论。
“不对啊,那还针对你干嘛?不是应该拉拢吗?”
毕竟,姜凡曾经是最大的变量,一人可以决定国家前途命运的高度。
“你想简单了。”
六年了。
朝中局势,早已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姜凡这个能打破平衡的存在一出现,势必沦为各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
女帝本质上是想拉拢的,要不然,以秦凤翎那种高傲的性格,怎么会几次三番,对他低声下气?
但估计,怕姜凡记恨当年的事情,又不清楚他目前的实力,所以,一直在观望。
“哎呀,你们这些玩政治的人,真脏!”
费雪扒拉着脑瓜子,一脸无奈,“我不想听了,我只想知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跟我去南郊。”
夹缝中求生存,本就是上一世姜凡的常态,他们狼牙雇佣兵团,每次到任务地点,都要平衡黑白两道的关系,零和博弈。
如今这种局面,倒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不换件衣服?”
“换啥,你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还在意这个?”
“也对。”
费雪有点恍惚,整整六年啊,她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还能与姜凡亲密相处。
“那不管那些探子吗?”
“御林军的人,代表女帝的意志,想看,就让他们看个够呗。”
无双少帅,有着独特的自信。
女帝若真想要他死,这六年,有多少次动手的机会?
那时候,他没死。
现在,更不会。
两人结伴而行,雇佣了一辆马车,半个时辰后,赶到了南郊。
“馄饨儿,皮薄馅儿大的馄饨儿啊,客官,快来尝尝。”
集市上,一名身形佝偻的干瘦汉子,正在摊子前叫卖。
“客官,就您两位吗?我们有猪肉馅儿的,羊肉馅儿的,您想要哪种?”
摊主驼着背,只是一味招呼,并未抬头细看眼前的来人。
“羊肉馅儿七只,猪肉馅一十三只,汤底要半碗……”
“咣当……”
摊主手中的勺子,突然掉落在地,他惊恐地抬起头,看清楚那张脸的瞬间,一屁股瘫坐在地。
“是,是……少……”
“呵呵。”
姜凡忙上前将他扶起,掸了掸他身上的尘土,“老板真会说笑,少爷岂会来这种地方吃饭?快煮吧,我已经饿的不行了。”
“好,好,我马上。”
摊主拭去泪花,哽咽着喊道,“老婆,收摊了,今儿个,不卖了。”
“王大牛,你出息了是吧?敢偷懒?”
一名招呼客人的悍妇,骂骂咧咧,上来就要揪摊主的耳朵,不料反被他擒拿,“李菊花,再聒噪,我宰了你!”
悍妇不敢造次,只得乖乖收拾东西。
“两位客官,想吃馄饨儿,不妨去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