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制香坊门前。
府兵列阵,少帅威武。
姜凡皱着眉走了出来,捂了捂鼻子,“什么味道?这么臭!”
“我也闻到了。”
费雪呕了两声,眼泪花都被熏出来了。
“凡哥哥,好像是茅厕的味道。”
“那就是了。”
“哎呀,我头一次见当兵的这么脏。”费雪左顾右盼,环视四周,“你们当中是有人吃屎了吗?还是,有人掉进茅坑了?”
“噗嗤……”
几名府兵,强忍着喷笑,昨晚他们家的少帅,听说撞了鬼,在茅坑里游了一晚上的泳,还拿着屎尿到处乱扔,闹得全府上下鸡犬不宁。
“谁在笑?”
秦铁山怒斥,威胁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好别被我抓住,要不然,要你们狗命!”
姜昊强忍着内心的破防,居高临下,瞥着姜凡,“你倒好命大,那么大的爆炸,都没能弄死你,你说你,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呀!”
姜凡故作惊愕,颤抖着指向姜昊,“少帅,这话可不兴乱说,那么大的爆炸,难道是为了弄死我?难不成,那爆炸是您安排的?”
“嚯……”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毕竟,就在今天早上,女帝下令,谁要是能抓到爆炸案的主犯,赏千金,封万户侯。
整个净秽司被夷为平地,导致粪水四溅,污染了周遭十几个地区。
但这还不是最可恶的。
净秽司一炸,直接导致全城达官显贵的夜香处理都出了问题。
尤其是皇宫。
夜香运不出去,导致臭气熏天。
女帝震怒,必定要有人殒命。
所以,众人一听主谋可能是姜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个都显得极为亢奋,哪怕是帅府的府兵,也不例外。
“你们想干嘛?都给老子安静点!”
秦铁山与姜昊对了个眼神,他赶忙拔剑怒喝,压制起了振奋的府兵,“我们少帅光明磊落,怎么会干出那种丧心病狂之事儿?你们这帮没脑子的家伙,怎么三言两语就被人给洗脑了?”
“姜凡……”
他转身,持剑指着姜凡,“少在这儿妖言惑众,你也配我家少帅惦记?”
“哦,那你们大张旗鼓地来干嘛?找屎吃?”
没等姜凡发言,最强嘴替费雪已经上线怒怼,“你们这帮人真有意思,嘴上说着不惦记,可身体这么诚实,怎么?想动手?”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说时迟,那时快,姜昊盛怒之下,甩出了马鞭,朝着费雪抽来。
“呀!”
费雪被吓了一跳,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敢暴露武功,准备硬挨下来。
谁承想,姜凡抓住了那马鞭,面色略显痛苦,“少帅,你有什么冲我来!她还只是个孩子。”
“哼!”
姜昊阴恻恻一笑,抽回了马鞭,“这可是你说的。”
“来人啊……”
他招了招手,府兵让开了一条通道,十几名家丁挑着粪水,整齐划一地站在姜凡面前。
“今儿个,让他们把这些东西全都倒在你头上,这事儿,就算完了,如若不然,我就告这女人,意图行刺本少帅,报官抓衙门去!”
姜昊戏谑道,“姜凡,你应该比我清楚,按照大乾律例,她将会被怎么处置?”
“你,你撒谎!”
费雪断然没想到,姜凡的处境如今这么艰难,随便一个行为动作,都有可能被人拿来做文章。
她据理力争,又装出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
“我一个老太婆,怎么刺杀你?况且,你是谁?我不认识。”
接着,她看向那些挑粪的家丁,流出了哈喇子。
“你们桶里那都什么好吃的啊?是不是蜜水啊?给我喝点,嘿嘿……”
“是个傻子?”
姜昊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向了秦铁山。
“没错,少帅。”秦铁山赶忙解释道,“这女人,以前是制香坊的顶梁柱,后来就莫名其妙疯了,听说有时候还咬人呢,被咬的人,还会感染一种疾病,过不了多久死了。”
“这么邪乎?”
姜昊忌惮地往后退了退,刚才这疯女人蹦蹦跳跳的,弹跳力好像还不错,跳到马上咬他一口,完全划不来。
“千真万确。”
秦铁山肯定地点了点头,“之前,就有一个士兵被他咬过,那时候,他们想拆了制香坊……”
“雪儿,回去。”
姜凡喊了一声,费雪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屋子里,总算是躲过了一劫,不过,她很担心少帅的安危。
那姜昊,很明显是来势汹汹,不知道,少帅会如何破局?
“雪儿?叫的倒是挺亲热。”姜昊趁机讥讽道,“莫非,你喜欢这个女疯子?”
“姜昊,你也是体面人,别让人看了笑话。”姜凡规劝道,“回去吧,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万一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放你娘的狗屁!”
没想到,就这一句话,让姜昊当场破防。
“你现在知道体面了?你怎么就不能当个体面人?你昨晚,故意扮鬼吓我……”
“可我也没让你跳粪坑啊!”姜凡无奈摊了摊手,一脸委屈,“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你自己迷信粪水能驱鬼。”
“哈哈……”
此话一出,那些府兵和围观群众再也忍不住了,就连秦铁山都扭过头喷笑。
“不准笑!都他娘的不准笑!”
姜昊甩着马鞭到处乱抽,秦铁山距离他最近,首当其冲脸上挨了两鞭子,顿时多了两道血痕。
“哎呀,少帅,你冷静点,他是故意的。”
“滚一边去,老子知道。”
姜昊怒喝道,“你们几个,把那些粪水都给他浇在头上,立刻,马上!”
“姜凡,是你不体面的,我今天要你加倍奉还!”
“我为什么要体面?”
姜凡耸了耸肩,摊手笑道,“我本就是贱民之后,我父母是下人,可你不一样,你是堂堂少帅,父亲是镇远帅,母亲是大家闺秀,你今天要是干了这种事,就不怕皇都百姓的口诛笔伐?”
“就不怕公子王孙,将你视作笑柄?”
“少帅尊贵,怎可与吾等贱民一般见识?”
姜凡冲他躬身行礼,“望少帅以帅府名誉为重,速速返回。”
“你……”
姜昊被他气的脸红脖子粗,可人家偏偏说的无可挑剔。
那些百姓,已经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宛如一支支利箭,扎进了他的自尊。
“再退一步讲,少帅,这琉璃制香坊,可是帅府的资产,这牌匾上的字,可是大小姐亲自题上去的,你确定要在这里泼粪?”
姜凡玩味地看着他,就是赌他要脸,不敢乱来。
“这事儿,一旦被大小姐知道了,怕是也会不高兴的吧?”
“要你管?”
姜昊冷笑一声,眼中的恨意,凝如实质,“你既然是贱民,就应该有贱民的觉悟!本少帅对付一个贱民,何须讲体面?你还不配我体面!”
“父老乡亲们,此贼子偷我帅府宝贝,罪该万死,本少帅,是替天行道!”
他得意地看着姜凡,心中暗爽,“就你会借势?就你会逞口舌之利?我也会!这下,你傻了吧?”
“来人啊,给我倒!”
完了!
姜凡暗道不妙,这种底层出来的人,根本不会讲什么体面,他只想报复。
其中一名家丁,已经准备拎起粪桶,桀桀怪笑。
“大少爷,对不起了。”
姜凡脸色铁青,双拳紧攥,关键时刻,他只能暴露武力了。
绝不受辱!
“嗖!”
然而,就在此时,一支利箭飞来,射中了家丁的手腕。
“啊……”
他当场惨叫着倒地。
“谁?是谁?滚出来!”姜昊被吓得全身汗毛倒竖,四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