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到了萌萌，这是张岚的软肋。张岚看着窗外，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被人指点，可她不能不在乎萌萌。萌萌才五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她不能让萌萌因为高梅的错，而被别人指指点点。
高志远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动摇了，继续劝道：“张岚，就这一次。等这件事过去，我一定好好补偿你和萌萌。我会跟团部说，是你一时糊涂，不是故意的，团部肯定会从轻处理。”
张岚沉默了很久，心里像在天人交战。一边是自己的良知和委屈，一边是女儿的未来。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声音沙哑地说：“好，为了萌萌，我帮她。但我希望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高志远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谢谢你，张岚。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张岚没再说话，转身走到里屋，看着熟睡的萌萌，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知道，从她答应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自己的良知，失去了自己的尊严。
深夜，张岚独自坐在煤炉边，看着跳动的火苗发呆。锅里的玉米饼已经凉透，硬得像石头，可她一点也不觉得饿。煤油灯的光晕里，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个孤独的幽灵。
“为什么偏偏是我……”张岚抱住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那可是“作风问题”，是能毁掉一个女人的名声的！
突然，里屋传来萌萌的哭声。张岚赶紧擦干眼泪跑过去，女儿正蹬着小腿哭，额头上沁出冷汗。“萌萌乖，妈妈在。”她抱起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哼起了摇篮曲。
萌萌渐渐安静下来，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嘴里喃喃地说：“妈妈……”
张岚的心又揪紧了。她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为了萌萌，她可以忍。
可忍了这一次，下一次呢？高梅会不会变本加厉？高志远会不会永远把她当替罪羊？
家属大会在部队的操场上举行。操场上挤满了人，军人穿着整齐的军装，家属们也都来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主席台上，议论纷纷。
苏晚和陆霆琛站在人群的前面，陆霆琛紧紧握着苏晚的手，向众人表态，他们夫妇一体，彼此信任。苏晚看着主席台上的团部领导，心里有些紧张 —— 她不知道今天的大会会是什么结果，也不知道高梅和胡嫂会受到怎样的处理。
大会开始后，团部政委首先讲话，之后严肃地说：“今天召开这个大会，还有一件事，就是为了澄清关于苏晚同志的谣言，经过我们的调查，已经证实是高梅同志怂恿胡嫂胡桂香同志编造的虚假信息！苏晚同志是咱们部队医院的优秀医生，为人正直，医术高明，在工作中兢兢业业，跟同事们都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作风问题’！”
政委的话刚说完，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安静！”王政委敲了敲桌子，“现在，先请高梅同志做检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可高梅并没有出现。
王政委的眉头皱了起来：“高梅同志呢？”
高志远的推了推张岚。
张岚的身体抖了一下，她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苏晚身上。苏晚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各位领导，各位军嫂同志……”张岚的声音干涩，像被砂纸磨过，“我……我有罪。”
全场哗然。军属们惊讶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高梅的检讨变成了张岚的“认罪”。
“造谣苏晚同志的事，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张岚的声音越来越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是我嫉妒苏晚同志医术好，受人尊敬，就教唆高梅和胡嫂散布谣言……高梅和胡嫂都是被我蒙蔽的，所有责任都在我……”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张岚空洞的眼神，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双手，突然明白了——张岚是在替高梅顶罪。
“张岚嫂子！”苏晚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你为什么要替她顶罪？明明是高梅……”
“不是她！”张岚突然打断她，声音尖锐，带着一丝歇斯底里，“就是我！是我嫉妒你！是我让胡嫂去造谣的！你有证据吗？你能证明不是我吗？”
苏晚愣住了。她看着张岚眼中的绝望和疯狂，突然说不出话来。看着张岚，苏晚心里涌起一阵悲凉，她能看出张岚的不情愿，能看出她的麻木和绝望 —— 张岚的道歉，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被迫的。她为张岚感到悲哀，为她失去的良知和尊严感到悲哀。
“道歉就不必了。”苏晚突然开口，她走到张岚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张岚嫂子，你不用替任何人顶罪。做错事的人，应该自己承担后果。高梅躲得过这次，能躲过这辈子吗？”
说完不顾脸色难看的高志远，和陆霆琛并肩离开。
王政委叹了口气，他看着张岚，又看了看高志远，终于明白了什么。“张岚同志，”他的声音缓和下来，“你说实话，到底是谁策划的？”
“是我……”她咬着嘴唇，声音轻得像蚊子哼，“都是我做的。”
王政委沉默了。他看着张岚麻木的脸，看着高志远躲闪的眼神，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好吧，”他站起身，声音疲惫，“既然张岚同志承认了，那就按规定处理。张岚同志，散布谣言，教唆他人，给予警告处分，写三千字检讨，取消模范军属资格。胡桂香同志，罚款二十元。高梅同志……”他顿了顿，“虽然张岚同志说是被她教唆，但高梅同志也有责任，给予批评教育，写两千字检讨。”
军属们议论纷纷，有人觉得处分太轻，有人同情张岚，却没人敢说话。
苏晚看着张岚被高志远拉着走出会议室，她的背影单薄而孤独，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她突然觉得一阵悲凉——在这个年代，有多少女人像张岚一样，为了家庭，为了孩子，牺牲了自己的尊严和良知？
大会结束后，陆霆琛带着苏晚回家。路上，苏晚忍不住说：“霆琛，你有没有觉得张岚很可怜？她的道歉，根本不是自愿的。”
陆霆琛点点头，语气沉重：“我看出来了。高志远为了高梅，肯定逼了张岚。张岚也是个可怜人。”
苏晚叹了口气：“是啊，她为了女儿，放弃了自己的良知和尊严。希望她以后能好好的。如果张岚不是在高家就好了。”
陆霆琛握紧苏晚的手：“以后咱们多关注一下张岚和萌萌，要是她们有什么困难，咱们就帮一把。”
苏晚点点头，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回到家后，苏晚看着窗外的雪，心里满是感慨。这场谣言风波，让她看到了人性的复杂 —— 有高梅的自私和算计，有胡嫂的贪婪和无知，有高志远的偏袒和自私，也有张岚的无奈和悲哀。但同时，她也看到了温暖和正义 —— 有陆霆琛的守护和支持，有团部的公正处理，有大家的理解和信任。
苏晚知道，这场风波虽然过去了，但它给每个人带来的影响，却不会轻易消失。她只希望，以后这样的风波不要再发生，希望每个人都能坚守自己的良知和尊严，希望这个部队营地，能永远充满温暖和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