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左眼血瞳猛然一缩,那道自心口攀爬而上的祭纹骤然逆跳,如同活物般向命锁深处钻去。她未动,焚寂仍深插阵眼,剑身嗡鸣不止,镇压着即将崩裂的星轨。
可就在这一瞬——
凰云体内那股反向侵蚀之力骤然爆发,黑潮如丝,顺着命锁倒灌而来。教首掌心“启”字虽已开始消退,却在此刻与那黑潮共鸣,裂痕中渗出幽光,竟将星辰血炎撕开一道缝隙。
他动了。
身形未移,意志先至。虚无之力凝成刃形,无声无息掠过阵壁,竟是借凰云魂核波动为引,破开了封锁一角。
赤月右掌紧压阵碑,经脉逆行,《焚天战诀》催至极限。她不退,反而将战意逆灌命锁,直冲凰云识海。那一瞬,凰云睫毛轻颤,指尖微蜷。
教首冷笑,掌心裂痕再绽,一柄通体透明、边缘流转着灰白符文的锁刃缓缓浮现。非金非石,乃“断缘之理”所化,专斩羁绊本源。
刃尖抵上凰云颈侧。
没有血,没有痛,只有一道极细的透明裂痕悄然浮现,魂光随之震颤。若落下,命锁即断,魂力最弱者先行湮灭。
赤月右脚猛踏阵基,焦土炸裂。左臂血炎暴涌而出,三道螺旋火链破空而起,精准缠上教首双足与右腕。火链灼烧灵体,发出滋滋声响,将他钉在原地三息。
“我赌你的刀,不够快。”她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教首眸光一冷,锁刃微压。凰云颈侧裂痕加深,魂光几近溃散。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凰云睁眼。
目光清明,未看锁刃,只望向赤月。唇角微扬,声若游丝:“你赌赢了。”
四字出口,命锁轻震。
她指尖轻触连接处,识海中残存的星盘虚影急速推演。虽无法施展神通,但她以魂力震荡命锁频率,反向冲击锁刃本源。那由“死寂之理”凝聚的刃身,竟在活态羁绊的共振下出现细微龟裂。
教首瞳孔微缩。
他察觉异样,欲抽手后撤。可血炎链如附骨之疽,随其动作收紧,灼烧灵体本源。他不动则罢,一动,火链便更深一分嵌入灵躯。
三方僵持。
赤月立于阵眼,焚寂插地,右掌压碑,左臂血炎不熄。她血瞳与清明之眼交替闪烁,似在压制体内躁动的黑潮余毒。每一息都在燃烧战意,维系大阵不崩。
凰云仰卧高台,颈侧裂痕未愈,指尖仍贴命锁,魂力枯竭却未松手。她知道,只要她还在推演,命锁就未断。
教首双足被缚,锁刃悬于凰云颈侧,不敢轻动。伤她,则反噬自身;退让,则前功尽弃。他第一次,陷入真正的停滞。
风沙掠过焦土,星辰血炎如锁环环相扣,映照三方对峙之局。
赤月缓缓抬头,声音如铁:“你说斩锁是救赎……可你连‘活着’是什么都不懂。”
教首沉默。
他眼中掠过一丝迟疑。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动摇。
他曾以为,执念即是痛苦之源,斩断便是解脱。可眼前二人,明知会痛,明知会伤,却仍选择并肩而立。她们的命锁不是枷锁,而是彼此支撑的脊梁。
“你不懂。”赤月继续道,“我们不是为了不死才握紧这根线。我们是因为握住了它,才敢说自己活着。”
教首掌心“启”字剧烈抽搐,灰白符文开始崩解。他试图重聚虚无之力,可血炎链不断侵蚀灵体,每一次凝聚都被强行打断。
凰云忽然轻笑一声,声音虚弱却清晰:“你说我们被困在执念里……可你看,现在是谁动弹不得?”
教首眼神一厉,锁刃再度下压。
可就在这一刻——
命锁连接处微光暴涨。赤月体内血炎与凰云残魂深处最后一丝星辉猛然交汇,形成一股逆向冲击,直击锁刃核心。
“咔。”
一声轻响。
锁刃刃尖,裂开一道细纹。
教首终于变色。
他猛地抬眼,看向赤月。那双曾视万物为尘土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震动。
“不可能……”他低语,“死寂之理,不该被撼动……”
“你错了。”赤月一字一句,“你们的‘理’,是死的。我们的‘理’,是活的。”
她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朝天。
“你说你要斩断因果……可你忘了——”她声音冷如霜雪,“我们本身就是,改写规则的人。”
教首双臂微颤,锁刃悬停不动。他想收手,可血炎链死死缠住,灵体被持续灼烧。他想强攻,可一旦伤及凰云,命锁反噬足以让他神魂俱灭。
僵局。
无人退步。
赤月左眼血瞳深处铭文隐现,与地底石碑同源却截然相反。她未动,可整个大阵的节奏已在悄然变化。星辰血炎的流动轨迹不再是随机燃烧,而是按照某种精密循环,每一轮回,都从教首身上剥离一丝存在气息。
他在被吞噬。
不是肉身,不是神魂,而是“存在”本身。
教首察觉到了。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臂上的黑潮正在褪色,像是被无形之力抽离。掌心“启”字裂痕不再愈合,而是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猛地抬头,眼中震动更甚。
“你们……不是要杀我?”他声音发紧。
赤月点头。
“我要你活着。”她说,“活在这阵里,看着它一天天变得更坚固。看着你自己,一点点被磨灭。”
她缓缓举起左手,指尖轻轻抚过焚寂剑脊。
“困住你,就够了。”
教首沉默。
风沙卷过,火焰低吟。
就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
凰云指尖微动,命锁连接处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震颤。那不是来自赤月,也不是来自大阵。
而是来自地下。
同一刹那,赤月左臂祭纹再度跳动,这一次,不是逆向侵蚀,而是……呼应。
地底深处,某处石碑轮廓隐隐浮现,表面刻着一个与“启”字对称的“终”字。
教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你们以为……”他低语,“只有你们在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