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照在校场的石砖上,我站在队列前,铠甲已整,剑在腰间。昨夜巡防回来没睡多久,天一亮就被鼓声唤起。士兵们陆续集合,没人说话,但不少目光往我这边扫。
我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昨天三十里负重奔袭,五轮擂台连胜,我已经证明了体力和武技。可有些人不会就此罢休。
先锋官来了,脚步很重,身后跟着五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站上高台,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今日加训。”他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设实战模拟——陆扬一人扮敌将,五精锐持钝器围攻,限时三刻破阵者胜。”
没人出声。
这不是普通对练。五人合围,用的是战场绞杀阵法,专为剿灭突围敌首设计。名义上是提升战技,实则是让我当众被压垮。
我抬头看着他。
他嘴角微扬,像是等我推拒。
我不动。
“属下领命。”我说。
他点头,挥手示意开始。
五名士兵立刻散开,呈梅花阵型包抄上来。他们动作整齐,显然是练过的。木棍在手,虽是钝器,打中要害也能让人失去战斗力。
第一击来自左侧,一记横扫直取腰肋。我没有硬接,侧身让过,顺势后撤半步。右边一人趁机逼近,举棍劈下。我低头躲开,木棍擦着肩甲砸地。
两人合击落空,节奏微乱。
我抓住空隙,滑步脱出包围圈,站定在三步外。五人立刻调整位置,重新合围。
先锋官坐在高台上,手指敲着扶手。
第二轮攻势更快。三人同时压上,两前一后形成夹击。我退向校场边缘,背靠旗杆,限制了他们从后方突袭的角度。
一名士兵跃起劈砍,力道凶猛。就在他腾空瞬间,我矮身穿过其下方,右手顺势顶在他肩胛处。他落地不稳,踉跄几步退出战圈。
观战士兵中有低语响起。
剩下四人不再冒进,改为两前两后稳步推进。他们懂得配合,步伐一致,封死了我的移动路线。
我静立不动,等他们靠近。
当一人踏前半步时,我忽然发动。脚尖点地,身体旋转,以腰为轴连续侧移。他们跟不上这个节奏,阵型出现错位。
就在其中一人脚步错乱的刹那,我猛然蹬腿,踢中其膝窝。他跪倒在地,捂着腿退出演练。
还剩三人。
先锋官站了起来。
三人立刻变阵,两人并肩压前,一人绕后牵制。这是标准的锁杀阵型,一旦被困住,很难脱身。
我没有等他们完成合围。
抢先进攻。
疾步冲向左侧一人,在他抬棍瞬间左肘撞肋,右掌压颈,将其逼出界外。对方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推出三步远。
紧接着我转身面对另一人,假装力竭踉跄。他果然上前追击,木棍直刺胸口。
我侧身让过,左手扣住他手腕,右臂拧转锁喉。他挣扎两下,被迫认输。
最后一人单独站在我面前。
他握着木棍,手在抖。
全场安静。
我看了他一眼,主动出击。第一步欺身逼近,第二步踩地发力,第三步挑腕夺棍。
木棍飞出两丈远。
我收势立定,双手抱拳:“属下幸不辱命。”
三刻未到,五人全部出局。
校场上一片寂静。几息之后,有零星掌声响起,接着更多人开始鼓掌。不是那种哄闹式的喝彩,而是带着敬意的击掌。
我转身面向高台。
先锋官没有鼓掌。他站着,脸色铁青。过了几秒,才抬起手拍了两下,声音很轻。
“不错。”他说,“果然有些本事。”
他走下高台,站在我面前,距离很近。
“你能赢,是因为他们用的是钝器。”他说,“战场上敌人可不会手下留情。”
我说:“所以更要练。”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好,很好。既然你这么能打,明天加一项夜间突袭演练,你带队,去西岭伏击假想敌。”
我知道这是新的刁难。
西岭地形复杂,夜间行动极易迷路或摔伤。让他指定我带队,出了事就是我的责任。
但我不能拒绝。
“属下遵令。”我说。
他点点头,转身离去。手一直按在腰间的玉佩上,指节发白。
训练解散后,士兵们陆续离开校场。有人经过我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那阵法……不是光靠快就能破的。”
我没回应,只是解下铠甲上的灰尘,整理腰带。
副将从远处跑来,看见我没事,松了口气。“你又上了他的当。”
我说:“我没得选。”
“他就是要你出错。”副将压低声音,“今天这五个人,都是他亲信,专门练过围杀阵。你一个人能赢,已经吓到他了。”
我望向高台方向。
先锋官的身影早已消失,但他的命令还在继续生效。
只要我还在这军营里,他就不会停。
我摸了摸胸口内袋。
红线还在。
昨夜说过的话也没变。
我不会倒下。
正要离开校场,一名传令兵快步跑来。
“陆统制!先锋官有令——今晚西岭演练提前至一个时辰后出发,所有装备自备,不得延误。”
我点头:“知道了。”
传令兵走后,副将皱眉:“这么急?连准备时间都不给?”
我说:“就是要我措手不及。”
他咬牙:“他真不怕你出事?”
“他巴不得我出事。”我说,“但只要我不倒,他就越恨。”
副将沉默片刻,拍拍我肩膀:“需要人手告诉我。”
我摇头:“这次我自己去。”
他说完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了看天色。
日头正中。
离出发还有一个时辰。
我转身走向兵器库,取了一把备用短刀,检查了绳索和火折子。又回营帐换了双结实的战靴,把铠甲加固一遍。
出来时,几个低阶士兵在远处议论。
“他又要去了?白天刚打完五个……”
“嘘,小声点。你看他走路的样子,一点都不晃,像是没累过。”
我没停下,径直走向校场边的水缸,舀了一瓢水喝下。
水凉,顺着喉咙下去,整个人清醒了些。
太阳偏西的时候,校场再次集结。
我带十名士兵出发,步行前往西岭。
山路刚开始还算平坦,走到半途天就黑了。
没有月光,只有几颗星。
我们摸黑前行,靠火折子照明。每走一段就停下来听动静,防备埋伏。
接近预定地点时,我挥手让大家停下。
前方林子里有异样。
树枝断了,不是风刮的。
我蹲下查看地面脚印——新留的,至少二十人,排列有序,不像巡逻队。
有人先到了。
我抬手示意隐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锣响。
不是我们的信号。
我猛地回头。
身后一名士兵正举起火把,脸上带着笑。
那是先锋官安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