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简陋的安全屋梁上晃，将谢星辞手里的木盒映得发亮。盒身上的谢家纹刻得深，指尖摸过去能感受到细微的凹凸，可不管她怎么按、怎么转，木盒都纹丝不动——父亲留下的咒术比想象中更复杂，连一丝缝隙都不肯露。
“先歇会儿。”陆烬端来杯温水，目光落在她泛青的眼下，“姜家死士被影卫引去了西郊，今晚暂时安全。木盒的事，等天亮再琢磨不迟。”
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影卫的轻叩声，跟着是阿蛮怯生生的声音：“谢姑娘……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关于……关于圣女大人的东西。”
谢星辞和陆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上一章里阿蛮被牵机蛊咬过，又替姜明远传信，此刻突然主动找过来，绝不会是小事。陆烬将玄铁短刃握在手里，朝影卫递了个“盯着”的眼神，才让阿蛮进来。
阿蛮手里捧着个白瓷小瓶，瓶身描着缠枝莲，看着精致得很。她走到桌前，把瓶子轻轻推到谢星辞面前，头垂得更低了：“这是……这是之前圣女大人让我收好的‘养颜蛊’。她说南域女子都用这个，能让皮肤像玉一样嫩，还能祛疤……她让我转交给你，说算是赔罪，之前不该帮着她骗你。”
谢星辞的指尖没碰瓶子，只盯着阿蛮的手——她的指节泛白，握着衣角的手在抖，显然很紧张。而且“养颜蛊”这三个字，父亲的笔记里恰好提过：南域蛊术多诡辩，常有蛊虫伪装成“养颜”“健体”之流，实则为“噬心蛊”变种，以受蛊者气血为食，还能将其位置传给施蛊人。
“圣女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谢星辞端起水杯，指尖在杯沿摩挲，“上一章她还想用牵机蛊害我，现在又送我养颜的东西，阿蛮，你不觉得奇怪吗？”
阿蛮的肩膀颤了颤，突然抬起头，眼里满是红血丝：“我、我也不知道……是姜大人让我送来的！他说要是我不把这瓶子给你，就把我娘扔进楠木棺，当活祭的祭品！”她的声音越说越急，眼泪掉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谢姑娘，我真的没办法……这蛊我没碰过，我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问题，可我不敢不听姜大人的话……”
陆烬突然伸手，用两根手指捏住瓷瓶的瓶口，没碰瓶身——他指尖的玄铁扳指刚碰到瓶子，就传来一丝细微的“滋”声，像铁器碰到了热油。“这蛊有问题。”他语气肯定，将瓶子推远了些，“我这扳指沾过玄铁短刃的寒气，能克邪蛊，一碰到它就有反应，说明里面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养颜蛊。”
谢星辞的心沉了沉，她想起刚才摸木盒时，指尖似乎也感受到过类似的邪气——难道这养颜蛊和木盒里的镇魂阵有关？她故意拿起瓷瓶，装作好奇的样子，轻轻晃了晃：“这里面的蛊虫，是什么样子的？圣女有没有跟你说过怎么用？”
阿蛮的眼神突然直了直，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样，声音变得机械：“圣女说，只要打开瓶子，让蛊虫爬到你脸上，它就会自己钻进皮肤里，之后每天用温水擦脸就好……很简单的，不会疼。”
这话刚说完，谢星辞突然将瓷瓶往桌上一扣，瓶盖“啪”地弹开——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可爱的小虫子，只有三滴暗红色的液珠，落在桌布上后，竟慢慢聚成了细小的虫子形状，朝着她的手腕爬过来！
“果然是噬心蛊！”谢星辞立刻抽回手，陆烬的玄铁短刃已经递到她面前，刃面的寒气一碰到那些液珠，液珠就瞬间凝固，变成了黑色的粉末。
阿蛮看到这一幕，突然尖叫起来，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姜大人说这只是普通的养颜蛊……他骗我！他又骗我！”
谢星辞蹲下身，看着崩溃的阿蛮，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阿蛮，姜明远一直在利用你。他用你娘威胁你，用牵机蛊控制你，现在又让你送噬心蛊来害我——你再跟着他，最后只会和上一章的替身圣女一样，被他当成弃子。”
她的话像重锤砸在阿蛮心上，阿蛮的哭声渐渐小了，慢慢抬起头，眼里有了点清明：“谢姑娘……我知道错了。其实我偷偷藏了一样东西，是之前替圣女收拾东西时发现的，可能对你有用。”
阿蛮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个简单的阵法图，图旁边写着“镇魂阵需以三物为引：圣女令碎片、谢家血脉、噬心蛊虫卵”。谢星辞一眼就认出，这阵法图和木盒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原来姜明远想要养颜蛊（噬心蛊），是为了启动镇魂阵！
“不好！”陆烬突然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只见远处的夜空里有个淡绿色的光点，正朝着安全屋的方向飘过来，“噬心蛊的虫卵能发信号！姜明远是想用这瓶子引我们出来，他已经找到这里了！”
谢星辞立刻将阵法图叠好塞进怀里，又把凝固的噬心蛊粉末收起来——这或许能成为对付姜明远的证据。她扶起阿蛮，语气坚定：“我们现在就走。阿蛮，你知道姜家的老巢在哪吗？既然他送上门来，我们不如顺水推舟，看看他到底想用镇魂阵做什么。”
阿蛮咬了咬唇，点了点头：“我知道！之前姜大人让我去送过东西，他的老巢在城南的破窑里，那里藏着好多楠木棺……”
烛火被夜风一吹，“噗”地灭了。安全屋里的人迅速收拾好东西，朝着门外走去——身后淡绿色的光点越来越近，像追命的萤火，可谢星辞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慌乱。她摸了摸怀里的木盒，又攥紧了手里的噬心蛊粉末，知道这场和姜明远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