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黄沙染成金红色时,队伍终于抵达了北域边境的驿站——这是前往都护府前的最后一站,赵烈下令在此歇一晚,明日一早再赶路。女囚们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驿站偏院,谢星辞刚把随身的小行囊放在墙角,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粗哑嗓音。
“谢丫头,将军让你去前院帮忙整理文书。”是王三。
他脸上堆着假笑,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谢星辞的行囊——自从谢星辞靠星纹平安扣讨得赵烈信任后,王三就没给过她好脸色,之前几次想找借口刁难,都被赵烈无意间打断,此刻显然是想趁单独叫她的机会,找补回来。
谢星辞心里一凛,知道这是鸿门宴。她摸了摸袖角的影卫令牌,又看了眼墙角的行囊——里面藏着星轨针、没用完的废铁碎片,还有陆烬给的令牌,这些都是绝不能被发现的东西。她不动声色地把行囊往床底推了推,才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跟着王三往前院走时,谢星辞故意放慢脚步,眼角的余光瞥见王三频频回头,目光总往偏院的方向瞟——他根本不是要她去整理文书,而是想支开她,对她的行囊下手。
“王大哥,将军要整理什么文书?”谢星辞故意问,语气带着几分怯懦,“我不认字,怕是帮不上忙……”
“少废话!将军让你去你就去!”王三不耐烦地呵斥,脚步却没停,反而走得更快,像是怕耽误了“正事”。
谢星辞心里有了数。走到前院门口时,她突然“哎哟”一声,脚一软,假装被门槛绊倒,手顺势往地上一撑,指尖悄悄在腰间的布带上扯了一下——那布带里藏着一小截磨尖的废铁,是她用来防身的,此刻故意掉在地上,发出“叮”的轻响。
“你瞎了眼?”王三回头骂道,目光落在地上的废铁上,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私藏铁器是死罪,若是能拿到这截废铁,就算治不了谢星辞的罪,也能让她吃顿苦头。他弯腰去捡废铁,嘴里还骂骂咧咧:“果然是贱命,连走路都走不稳……”
就在王三弯腰的瞬间,谢星辞猛地起身,脚步飞快地往偏院跑——她算准了王三会被废铁吸引,这短短几秒的间隙,足够她赶回去护住行囊。
果然,刚冲进偏院,就看见王三的两个跟班正蹲在她的行囊旁,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正用力戳着行囊布面,里面的破衣服、碎布片撒了一地,甚至还有几片她藏着的废铁碎片,正被其中一个跟班捡在手里。
“住手!”谢星辞厉声喊道。
那两个跟班吓了一跳,手里的木棍“啪”地掉在地上,捡废铁的跟班慌忙把碎片往怀里塞,却被谢星辞一把抓住手腕——她指尖用力,刚好掐在对方的痛处,那跟班疼得“哎哟”叫出声,废铁碎片“哗啦”掉在地上。
“谁让你们动我的东西?”谢星辞的声音冷得像冰,之前的怯懦荡然无存,眼神里满是威慑。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王三的人面前露锋芒,两个跟班竟一时被她唬住,僵在原地不敢动。
“怎么回事?”王三的声音很快传来,他手里攥着那截废铁,气势汹汹地冲进来,看见地上的狼藉,立刻指着谢星辞喊,“好啊!你不仅私藏铁器,还敢对我的人动手!我这就去告诉将军,让他治你的罪!”
谢星辞没慌,反而弯腰捡起地上的废铁碎片,递到王三面前:“王大哥,这不是私藏的铁器,是我从黑石营带出来的碎铁,用来补衣服的——你看,我的衣服破了这么大的洞,不用铁线缝,根本撑不住。”
她指着自己囚服领口的破洞,那洞确实是用细铁线缝补过的,痕迹还很明显。王三盯着碎片看了看,又看了看她的衣服,一时语塞——这碎铁又小又薄,确实像用来缝补的,算不上“私藏铁器”。
“那你行囊里的东西,怎么撒了一地?”王三不死心,又指着地上的狼藉,“肯定是你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被我的人发现了,才故意撒出来的!”
“是你的人先动我的行囊!”谢星辞立刻反驳,声音提高了几分,刚好能让隔壁房间的女囚听见,“我被你叫去前院,回来就看见他们在翻我的东西,还把我的衣服扔在地上——王大哥,你要是想找我麻烦,直说便是,何必让手下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这话一出,隔壁几个女囚纷纷探出头,好奇地往这边看。王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本想毁了谢星辞的行囊,让她明天没东西可用,甚至栽赃她,却没料到谢星辞会这么快回来,还把事情闹大——要是被赵烈知道他私自动女囚的东西,肯定会骂他多事。
“你、你胡说八道!”王三气得脸都歪了,却不敢再闹大,只能狠狠瞪了两个跟班一眼,“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的东西捡起来!要是少了一样,我饶不了你们!”
两个跟班连忙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衣服、碎片往行囊里塞。谢星辞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他们的动作,直到确认星轨针和影卫令牌都还在行囊最底下,没被发现,才松了口气。
王三攥着那截废铁,狠狠瞪了谢星辞一眼,撂下句“你给我等着”,就气冲冲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谢星辞摸了摸袖角的影卫令牌——刚才若不是她反应快,行囊里的秘密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她蹲下身,亲自整理行囊,把星轨针和令牌藏得更深,又用破布把废铁碎片包好。隔壁的女囚们见没热闹看,纷纷缩回了头,只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囚,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眼里带着几分同情。
谢星辞知道,王三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晚,她必须更警惕——明日就要到都护府,绝不能在最后关头出岔子。她靠在床边,手始终放在袖角的星轨针上,直到夜色渐深,才勉强闭上眼,养精蓄锐。